話語中的辛酸苦楚,真真是一言難盡,威德法王好不容易練成六道輪迴,又聞得宿敵秦林被貶謫瓊州,這才興沖沖的法駕中原。以為這趟必定馬到功成了。萬沒想到秦林仍像山嶽般橫亙在前。白霜華又神功大成,竟成為兩百年間十代魔教教主中,唯一將白蓮朝日神功練到第九品之人,一舉將他擊得散功,數十年苦修、三千里雪域縱橫無敵,頓成夢幻泡影!
白霜華看也不看他一下,俏臉仍是冷冰冰的,只把秦林瞧了瞧。見這廝壞笑不迭,芳心便是微顫,羞怒交加直想踩他兩腳,第九品蓮臺是怎麼煉成的,實在不足為外人道啊。
威德法王不愧為白教法王,當真拿得起放得下,看情勢就知道這裡還是秦林做主。便苦笑道:“秦將軍,貧僧無論怎麼苦心孤詣,總脫不開你的範圍,佛經上說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想必這是天意了。罷罷罷,貧僧罪孽深重,但憑秦將軍處置,唯求你放我這些弟子迴雪域高原,他們在扎論金頂寺虔心禮佛,這輩子都不會踏足中原一步啦!”
“師父!”額朝尼瑪為首的眾弟子驚得目瞪口呆。
威德法王微微而笑,此刻倒真有點兒割肉飼鷹的氣概,方才他被白霜華一掌擊碎數十年的雄心壯志,隱隱有些大徹大悟之意了。
白霜華仍舊一言不發,她面上仍舊冰霜凝寒,其實儘想著昨夜情形,早已心亂如麻,至於威德法王如何處置,秦林說要殺,她就殺,說要放,也無所謂。
秦林賊忒兮兮的笑著,看威德法王的眼神兒就像打量羊牯:“老禿驢,你這時候大徹大悟有何用?早幹什麼去啦?晚了晚了,你一條命抵得什麼,白教覆滅就在頃刻,扎論金頂寺一系傳承,白教歷代先賢的道統,我都要通通斷送!”
額朝尼瑪等弟子怒不可遏,只消師父一句話,大不了和秦林拼了,可看看威德法王,本來就乾瘦的身子竟又縮小了一圈,神情居然委頓之極,可憐之極!
很明顯,威德法王想到了讓他最恐懼的事情,他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密宗自有轉世輪迴,來世靈童再成法王的說法,可傳承消滅,道統斷絕,白教冰消雪化,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秦林又玩味的看著威德法王,咧開嘴笑嘻嘻的道:“我猜,張允齡沒有告訴你,我的麾下有土默特部的六名神箭手吧?不妨明白告訴你,其中就有三娘子麾下重將哲別!嘖嘖,想必商隊遇襲的那一刻,老禿驢你也吃驚不小,所以才拼了命要追殺老子,可惜呀可惜,老子命硬……你回去吧,告訴你扎論金頂寺的徒子徒孫,洗乾淨脖子等死!”
威德法王幾乎渾身癱軟,腦門上黃豆大的汗水一顆顆掉下來,眾弟子卻面面相覷,不知道師父為什麼就怕了秦林,聽起來似乎只是虛言恐嚇吧。
秦林毫不放鬆,逼視著威德法王:“老子不消多說,也只寫了兩封信,一封叫你那便宜師弟威靈法王改宗黃教,一封請三娘子兵出青海湖,迎奉索南嘉措!”
雪域高原上黃白兩教相爭,威德法王雖然號稱雪域高原第一強者,但那黃教的索南嘉措也是一代人傑,闡述佛經、弘揚佛法的本事更甚於他,近來黃教好生興旺,叫白教很吃了點虧。
威德法王只好尋求外援,派師弟威靈法王入京朝覲,勾結蒙古黃臺吉,都是這個打算,卻接連遭到失敗,尤其是土默特部二十萬控弦之士橫行塞外,一部駐牧於青海湖畔,黃白兩派在佛法辯論難分高下,蒙古武士卻隨時可以用頑羊角弓和大汗彎刀來替高僧們分出勝負!
自從在陰山腳下土默川鎩羽而歸,黃臺吉葬身狼口,威德法王就知道土默特部那邊自己是指望不上了,不反目成仇已是天幸,連這次入京朝覲,也是覺得秦林遭到貶謫,土默特部多半不會再受他指使,這才法駕重履中原。
不想秦林無官無職,三娘子仍肯冒獲罪朝廷、得罪首輔大學士張四維的風險,派遣心腹大將替他效力,這本身就說明了一切!如果威德法王早知道這茬,恐怕也得思前顧後多想想了。
只消秦林一紙書到歸化城,威靈法王改宗黃教,忠順夫人三娘子、順義王不塔失裡、大成臺吉脫脫等輩揮軍飲馬青海湖,黃教索南嘉措必定傾力響應,則白教一系頃刻間就是滅頂之災!
威德法王都快哭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秦林如何對土默特部有這麼強的影響力啊……
秦林嘿嘿壞笑,先不提和不塔失裡、脫脫等結下的恩義,單單是我那裡徐文長徐老頭就和三娘子有個三年之約呢,俗話說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只怕三娘子等得望眼欲穿了吧,哇咔咔咔……
從一開始,秦林智珠在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