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鄧子龍還是劉綎,其實官場經驗都挺豐富的,他們倆下定決心,反正絕不違拗秦林,並且要畢恭畢敬。
眾人進得行轅之中,這小院房狹窄,只好把第一進院子的堂屋做了大堂,幾張八仙桌拼起來,上頭鋪著大幅地圖。
秦林也不落座看茶了,直接指著地圖解說當前的局勢,詢問兩位名將的看法。
術業有專攻,秦林很有自知之明,在行軍打仗上兩位將軍是真正的名帥大將,自己趕他們那還差得太遠。所以讓他們暢所欲言。自己只要採納建議就行了。
看了半天,鄧子龍道:“緬甸蕞爾小邦,竟敢小醜跳樑。實在可惡至極!望督帥指揮機宜,吾等為督帥爪牙,將他一舉蕩平!”
劉綎也義憤填膺:“久聞軍中傳言。俞龍戚虎、東李西麻、鄧神槍劉大刀皆不如秦帥秦一槍,有督帥領兵出證,吾等甘為前驅,何愁不能將緬賊犁庭掃穴?”
孫承宗和徐光啟也在旁邊贊劃機宜,兩人按照秦林的吩咐執著紙筆記錄,準備把兩位名將的意見和建議記錄下來,將來或可整理成冊,起到極大的作用。
哪知這兩位說的慷慨激昂,卻連半點有用的東西都沒吐出來。兩個師爺是張飛穿針——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所謂名將其實浪得虛名,肚子裡空空如也?
當然不是!
別人不清楚。秦林完全知道這兩位都是彪炳青史的名將。斷斷乎不至於這般稀裡糊塗。
“兩位,目前本督帥的問題是。究竟從進兵,以銳氣凌駕緬兵,還是等大軍雲集,再徐圖進展?”秦林直截了當的丟擲問題。
鄧子龍打量著秦林的神色,又試圖從兩位師爺的臉上找到跡象,現什麼都找不到,他沉吟良久才字斟句酌的道:“督帥高明!所謂兵貴神,從進兵則銳氣正盛,緬兵正是師老兵疲之時,必定進展神;然而我以大國臨小邦,全域性敵一隅,似乎等到各路大軍齊至,再分道而進,成泰山壓頂之勢,亦是萬全之策。”
劉綎也道:“兩種法子各有各的好處,咱們一介武夫,實在曉不得如何取捨,還請秦督帥帷幄獨斷,為咱們指點迷津。”
好嘛,這才叫扯淡呢,兩位名將都說車軲轆話,公也有理婆也有理,說到底都是廢話!
孫承宗大皺眉頭,這就是名將嗎,怎麼感覺都是扯淡啊?
徐光啟也是搖搖頭,把鄧子龍和劉綎都看低了三分。
秦林哭笑不得,情知兩位將軍是怕得罪自己,罷了罷了,他一拍桌子:“那麼,本欽差決定明天就出兵,摧鋒於正銳,與莽應裡決戰!”
“好,督帥果然勇猛無敵,有如霍去病追亡逐北!”鄧子龍豎著大拇指嘖嘖讚歎。
劉綎大搖其頭:“非也非也,霍去病雖然少年英雄,可惜天不假年,早早就死了,秦督帥自是李衛公,一生戰無不勝,並且福壽雙全。”
天哪,孫承宗和徐光啟快哭了,這是傳說中掄一百二十斤大關刀砍人的劉大刀,是老而彌辣的鄧神槍?偶像在瞬間破滅,碎成了一地渣渣。
秦林暗笑,你們兩個年輕人啊,要是看到戚大帥跪在相府,口稱門下小的沐恩,那又怎麼說?
這是一個時代的問題,可不是誰說扭轉就能扭轉的。
秦林暗下決心,至少在完全熟悉、互相深為了解之前,不再嘗試讓將軍們各抒己見了,還是自己一言而決吧,相信他們能執行得很好。
講明瞭明天的戰事安排,秦林端茶送客,同時再三重申,自己確確實實是虛懷若谷的,今後的軍議大可暢所欲言。
兩位將軍頗為感動:“秦督帥如此待人,又不恥下問,我等感佩不已,今後必為督帥赴湯蹈火。”
言猶未了,走出一截之後,看看秦林進去行轅了,鄧子龍以手加額:“呼~~今天好玄,差點拂逆了督帥的意思,虧得老叔我臨機立變,給他來了個模稜兩可,否則第一次軍議就違逆督帥,將來的事情不說也罷。”
上頭這些大人先生,哪個不是肚子裡早有定計,偏要你暢所欲言?兩邊心有靈犀一點通就罷了,哼哼,要是你說的和他想的不一樣,那小黑本上就得悄悄記上兩筆,今後沒你的好果子吃。
劉綎也長出口氣,讚道:“虧得老叔有主意,當時我汗都快下來了!使者說了,前面軍議時,孫、徐兩位師爺爭論不休,一個要火進兵,一個要從容佈置,偏偏秦督帥沒有表態……我揣摩半天,也沒想明白督帥的意思呢!”
“你以為揣摩兩個字,就是那麼輕易的?”鄧子龍摩挲著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