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捋了一遍。
“摳金幣和手肘有肉瘤……”,牛大力瞪著銅鈴似的一雙眼睛,縛然不明所以。
“比牛還傻!”胖子也鄙視了他,然後傘塊銀子摁在牆上:“假設這就是金幣,粘在銅板上”銅板釘在五尺多高的牆上,你怎麼來拔?”
“這還不容易”,牛大力呵呵笑著,將左手衣袖高高捲起,伸手就去摳。
走了!韓飛廉和遊柺子同時重重的拍響了巴掌:此時此刻的牛大力,正好露出了整個左手肘部!
黃把總一夥想找個同樣左手有肉瘤的人來做李火旺的替身,但軍民人等都穿著衣服,怎麼知道誰的手肘上有肉瘤,難道大街上一個個的把人家袖子捲起來看?這樣做的話,恐怕很容易在案發後被識破。
於是他們就想出了詭計,借賣南洋粘膠為掩護,玩一出摳金幣的好戲。
此時百姓所穿的衣服,袖子相對比較寬大,蓋過了手背,試問要用力做某件事的時候,會不會習慣性的挽起袖子?再者,金市所處的高度位置比大多數人的頭頂都高了,就算不故意捲袖子,伸手去摳的時候寬大的袖子也往往會自動滑落到肘部!
每天去摳金幣的人成千上萬。接連幹上幾天,要找到另一個肘部生有肉瘤的人就很容易了,至於這人的長相身高胖瘦倒不必和李火旺一模一樣。反正頭顱被炸得稀巴爛,看不出長相,全身被燒得焦黑,肚破腸穿,〖肢〗體又是四分五裂,所以高矮胖瘦只要不相差太多就行了。
“好詭計啊,真能掩人耳目”,秦林嘖嘖讚歎著,對手越狡猾。越有挑戰性,破案之後給他帶來的成就感也就越強,或許這就是一名偵探的職業病。
明白過來的韓飛廉、遊柺子則看著秦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咱們這位長官一定是心有九竅,否則怎麼能從別人三言兩語的閒談中,就敏銳無比的發現了疑點呢?
這本事真不是蓋了!
牛大力呵呵傻笑著,他是最後才明白的。棒槌似的手指頭抓著頭皮,甕聲甕氣的道:“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那賣南洋粘膠的商客已經跑了,咱們上哪兒去抓他?”
韓飛廉和遊柺子相視一笑。牛大力以前只是嶄州衙門的壯班班頭,自然不懂得這些,但他倆則不一樣,長期在錦衣衛裡頭,都快混成精了。
秦林搖了搖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只需……”
就像陽光之下必有陰影,任何地方有白道就會有黑道,南京城內是公爺侯爺尚書侍郎的府邸,紙醉金迷的秦淮河也有地下的潛勢力暗流湧動,南京城外,聚寶門南面的長乾和後來興起的居民區,入夜之後則完全是幫會的天下。
這裡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雜處。
或許沒有城內秦淮河那麼漂亮的姐兒”可對飄泊無定的江湖人來說,再好看的huā魁要是隻能看不能吃,那就不如這裡三流妓院裡頭。那些胸大臀翹的窯姐兒。
或許沒有王公府邸之中醇香醉人的陳年美酒,但在成天刀頭舔血的漢子、出沒江上的水手和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私鹽販子看來,喝下去能夠讓你的胃燃燒起來的老白乾、地瓜燒。才能稱為真正的酒。
這裡的一切都顯得混亂不堪,卻又有著內在的秩序,是那些敞胸露壞的打手,是那些站在街邊嘴上叼著草莖的年輕人,以及更多看不見的力量。在維持著這種混亂中帶著生機勃勃的秩序。
如果外來的扒手、賣藝者或者別的什麼人想到這裡來混飯吃”他們就必須拜訪掌握這股地下力量的人,或者這個人手下的師爺和掌櫃。
喬三爺,他的真名已無人知曉,但在南京城內外都只有這一個三爺。
因為自從有了喬三爺,獨霸西城二十年的馬三爺就突然頭疼得厲害,最後把腦袋砍了下來才把病治好:河口水碼頭十分囂張的趙三爺則不小心跌進五尺深的水裡淹死了。可很多人都知道,趙三爺能在江面上遊三個來回不歇氣“…………
今晚,喬三爺的生活依舊豐富多彩,他在聚寶門外最好的一座青樓裡擺下了茶圍,極有名望的胡舉人、張員外和毛掌櫃作陪,都小心翼翼的拍著喬三爺的馬屁,而四名打橫相陪的姐兒,也一個賽一個的風騷,那比蜜還甜的眼波,濃濃的膩在三爺的身上。
“城裡頭那些大佬倌和酸丁們,只捧秦淮河的什麼秋麼月、金櫻姬,哪知道三爺這裡才是金屋藏嬌啊!”胡舉人高高的捧起了酒杯。
“是啊是啊”,張員外狠狠的往身邊那姐兒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也附和道:“三爺才是真正懂女人的,咱們這幾位妹妹,在床上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