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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部分

老弟!”李幼滋苦笑著連連搖頭,“你固然是赤心一片,可你認為每個人都像你這樣在乎黎民百姓嗎?”

潘季馴默然不語,其實活了大半輩子,做到工部shì郎的三品高位,他非常清楚自己根本不適應這個官場,如果不是遇到求才若渴的張太師和推心置腹的李幼滋,恐怕永遠不會有機會像現在這樣,站在主持天下水利大計的工部shì郎位置上吧!

“那好,我現在就上治河奏章,”潘季馴揪著鬍子說。

李幼滋笑了笑,在涼轎上把身子側了些過來,低聲道:“我剛才說的,不過是為保萬全罷了,潘老弟也別鬱結於心。太嶽先生chūn秋鼎盛,也許會盡快好起來;咱們在朝中也穩佔上風,鳳磐、汝默位列次輔、三輔,即便是太嶽先生告病致仕,他倆接掌首輔的機會,也遠比嚴清大。”

潘季馴想了想,振作起jīng神:“那麼,我們趕緊去隆福寺,替太師爺祈纕,惟願神明保佑他快些好起來。”

說罷他就拍著涼轎的扶手,催促轎伕加快腳步。

李幼滋忍俊不禁,自己的這位副手,真是和官場格格不入啊……

在隆福寺為張居正祈禱的官員,當然不止李、潘兩位,江陵黨眾位大臣和一些趨炎附勢之徒都把名字刻在替張居正祈禱的碑文上。

監察御史丘橓是絕對不肯放過這種好機會的,他不僅把自己名字列入,還到處拉攏人,把別人的名字也刻上去,似乎人越多,他對張太師的拳拳之心就越顯得赤誠。

或許是忙昏了頭,他竟然把顧憲成等幾個人的名字也列了上去,於是在李幼滋和潘季馴來到隆福寺的時候,這裡正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爭執。

顧憲成白愣著眼睛,理直氣壯的叫道:“丘御史,你怎麼把我名字也列在碑文上?須知顧某絕不做那趨炎附勢之徒,豈肯做這種奴顏媚骨之事!”

在隆福寺來的眾位官員,十個倒有九個是來替張居正祈福消災的,聞言個個氣得肚裡生煙。

唯獨劉廷蘭、魏允中這幾位老朋友鼓掌叫好,似乎朋友做了一場多麼了不起的大事,個個與有榮焉。

李幼滋悄悄對潘季馴道:“潘老弟,你說誰做首輔都要治河,請再瞧瞧顧憲成這等人的嘴臉,假如他做了首輔,會不會把黎民百姓的身家xìng命,當作朝廷黨爭的籌碼?”

潘季馴默然不語,即使面對滔滔黃河的滾滾洪峰,即使站在被洪水衝得不停顫抖的危險堤段,他也從無畏懼,從不退後,可看到顧憲成滿臉通紅、莫名興奮的樣子,他的心情卻前所未有的沉重。

丘橓被顧憲成劈頭蓋臉一頓斥責,白愣著眼睛,愕然道:“上次我問顧先生,您、您不是點頭答應了嗎?”

“當時若干同僚都在,顧某何嘗答應一個字?”顧憲成聲sè俱厲的問道,眼底卻藏著三分得意。

丘橓猛然醒悟,知道上了顧憲成的惡當,問他願不願署名的時候,給你支支吾吾過去,以為他願意列名;結果等到碑文刻出來,他又義正詞嚴的說並沒同意,好在這隆福寺mén前大大的出個名,叫天下人都知道他清正剛介、不阿附權貴。

丘橓無恥,可顧憲成更無恥,而且手段比他高階多了……

“顧先生,對不住,是丘某孟làng了!”丘橓一邊歎服顧憲成比自己還無恥,一邊自認倒黴,吩咐石匠把碑文上顧憲成的名字磨掉。

顧憲成洋洋得意,和幾位朋友像打了勝仗一樣,揚眉吐氣的離去,反正他們已經把張居正得罪得狠了,足足坐了兩年的冷板凳,自己想著也覺沒什麼意思,乾脆藉此出個大名,趁張居正得病,好好惡心他一下,大不了被罷官回家,總好過這麼不死不活在京師hún著。

幾人說說笑笑、七拐八拐就去了刑部尚書嚴清的府邸,最近這段時間,他們和嚴清走得很近。

管家笑著將他們引進去:“我家老爺正在會客,請幾位大人少待。”

顧憲成等人就在前廳坐下,慢慢喝茶等著,半晌之後,管家又走了過來:“我家老爺有請。”

別人倒也沒多想,唯獨顧憲成乖覺些,頓覺有點詫異:前頭說在會客,想必是客人離開了才請他們進去相會,但自己坐在前廳,並沒見誰從這裡過,客人又是從哪裡離開的呢?難道是走的後mén?

進去兩重院子,就是嚴清會見親朋好友的huā廳,嚴老尚書頭戴忠靖冠,身穿燕服,幾位客人由管家領來,他就站起來相迎,笑道:“諸位青年才俊來訪,老朽頓覺枯木逢chūn,衰朽之氣一掃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