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著,把大拇指一豎:“以前馮督公何等氣焰,竟被秦少保一舉扳倒,實在叫人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這就是不世之殊勳了。”
徐文璧、徐廷輔也笑眯眯的與有榮焉,他父子倆老奸巨猾,這次又押對了寶。
那些和秦林交情不錯的官員,都很替他高興,像右都御史吳兌比較老成持重,只是拈鬚微笑而已,僉都御史張公魚是個實心人,就咧著大嘴呵呵直樂。
可秦林自己只是面子上敷衍著朱應楨,時不時的和他答對一兩句話,眼睛卻望著文臣班首,全副注意力都投向了那邊。
徐文璧就把兒子扯了扯,低低的道:“看秦姑爺瞧著哪兒,嘿嘿,兒子你現在可服了?你像他這麼大年紀的時候啊,還成天往教坊司、勾欄院亂鑽,哪裡想得到這些!”
“服了,我可真服了,這位小姑爺實打實的長了**個心眼!”徐廷輔嘖嘖讚歎著,暗暗告誡自己千萬別被秦林那張年輕的臉給騙了,這傢伙絕對是一肚子陰謀詭計。
可不是嘛,秦林看著的方向,正發生著一場不被外人注意的推讓。
禮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首輔潘晟,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誠心誠意的勸著張四維:“鳳磐賢弟,這文臣班首之位,還是你來站!”
如今最尷尬的還不是那些阿附馮保的文武官員,畢竟給馮府送禮又沒有嚷得滿京城都知道,不把馮保的翻天賬翻出來看,天曉得誰曾經給馮保行賄?只要不像徐爵、陳應鳳那樣明明白白把馮字刻在臉上,別人也只能根據他平時所作所為來猜測而已,說到底沒有真憑實據。
倒是禮部尚書潘晟,昨天才剛剛入閣拜相,一時間榮耀無比,正準備下朝回家大擺宴席呢,走到午門就是內宮驚變,今天更成了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因為昨天就是在這朝會上,當著萬曆和文武百官,馮保親口說過:“潘尚書為人老成、智慮深遠,不像有些人眼界狹窄、身列輔臣而尸位素餐……老奴以全副身家性命保薦潘尚書,繼任內閣首輔!”
明明潘晟是江陵黨骨幹,張居正的老師,受江陵黨擁護成為首輔,可因為馮保這句話,難道他能厚著臉皮的站在首輔位置上,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他已生出辭相之意。
張四維眼底喜色閃現,臉上卻格外愕然,啞聲道:“潘兄何出此言?愚弟已被聖上親口革去大學士職分,雖然聖旨還沒下來,畢竟君無戲言,又怎麼可以腆顏站在文臣班首呢?”
“鳳磐賢弟太過迂直了!”潘晟嘆口氣,張四維是多麼的誠懇、老實啊,他甚至因自己前段時間為得到首輔之位,無形中奪走對方的機會,生出十分濃烈的愧疚。
其實,真正迂直的人,恰恰是潘辰自己。
吏部侍郎王篆與潘晟關係很好,也幫著勸道:“現在潘兄為避瓜田李下,這首輔是一定要辭掉了。鳳磐先生,你是被馮黨彈劾的,陛下既已逐出權閹,必定把你的案子重新翻過來,不但不會革職,更進一步也在情理之中呢。”
張四維已是次輔,更進一步那就是首輔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
兵部尚書曾省吾、禮部尚書王國光、工部尚書李幼滋等江陵黨重臣卻沒發話,在他們看來,潘晟年紀大輩分高,甚至還是張居正的老師,就算沒什麼大本事,至少大夥兒看他資格老,也還服氣。
可張四維的科分資歷嘛,以前入閣做個有名無實的次輔,實際上替張居正跑腿,那倒也罷了,要做到首輔位置,統領整個江陵黨,大夥兒心裡面就不怎麼樂意。
尤其是曾省吾,他在諸位尚書當中年紀最輕,是江陵黨衝鋒陷陣的一員大將,性情最為乖覺,早在張居正生前便從張四維身上察覺出幾分端倪,這時候見潘晟推讓,心下便隱隱不安。
張四維掃了諸位同僚一眼,極為謙虛的道:“四維資望不足,又乏經邦濟世之策,以前江陵相公在內閣拿主意,四維遵照執行而已,如今要挑大樑,實在力不從心。”
和擅長權謀的夥伴們不同,王篆的的確確是位正人君子,見張四維一力推讓,反而越發著急,聲音急促的勸道:“如今太師歸天、馮保被逐,嚴清等輩蠢蠢欲動,朝野風向恐有變化,只有鳳磐兄趁勢頂上才能穩定大局,繼續推行太師新政的未竟之業,何況閣中還有汝默兄搭手,咱們再把餘有丁頂進內閣,實在不行,在下也願意入閣助鳳磐兄一臂之力……”
王篆都說到這份上,好好先生申時行自然連連點頭:“鳳磐先生還有什麼猶豫的?您頂上首輔之位,申某今後唯您馬首是瞻!”
王國光、曾省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