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父苦笑:“爹爹也想過,還是收買比較好,畢竟趙和甫治癆病是出了大名的,在咱們家進出雖然做得隱秘,終究沒有不透風的牆,要是他在這節骨眼上突然被殺,難保不會有人聯想到咱們頭上,罷了,趙和甫遠走高飛,自然不會luàn說咱們的事情。”
梁邦端還想說什麼,可呼哧呼哧直喘氣,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兒彆著急,坐下休息,喝點綠豆百合潤肺湯,”梁母是個富態的nv人,她萬般慈愛的看著兒子,嘴裡念念叨叨的:“我兒福大命大,長命百歲……”
梁邦端氣咻咻的坐下,喝了半碗潤肺湯,xiōng口火燒火燎的感覺稍微褪去,又催道:“胡先生說了,我這是先天不足的胎裡病,只有娶公主沖喜,得了真龍之氣才能病好!爹、娘,你們要救兒子的命,就得趕快呀!”
胡先生是一位手面很闊的朋友,不知怎的梁邦端對他是言聽計從;梁父jīng明過人,也覺得這胡先生說的很有道理,特別是他還提到了南方即將開放的海貿,有意與成為皇商之後的梁家密切合作。
如果說梁邦端年輕識淺,梁父就是個jīng明的生意人,他並不太相信所謂龍氣沖喜的說法,但他知道成為皇商,會在即將放開的海貿生意中,佔據多麼大的優勢。
所以,梁家拿出了數額驚人的銀子,賄賂了從司禮監掌印、東廠督公馮保一直到容嬤嬤的相關人員,使梁邦端一路過關斬將成為了新晉駙馬。
“好、好,爹爹儘快想辦法,”梁父柔聲安慰著兒子,不管他做生意多麼jīng明,畢竟父子天xìng,這一刻他看到面sècháo紅、明顯病入膏肓的兒子,也流lù出憐愛之意。
可是,憐愛兒子就要用到騙婚的下作手段,乃至犧牲一位無辜者的終身幸福嗎?
梁邦端怕死怕得要命,想娶一位流著皇家血脈的公主來沖喜,似乎也很可憐,但又有誰問過即將被他作為“yào物”和“爐鼎”來使用的朱堯媖的感受呢?
想必被梁府算計的朱堯媖,心情絕對好不到哪兒去吧?
錯了,長公主這時候像只快活的小鳥兒,纖纖素手執著一支簪huā小管,在澄心堂yù版紙上一筆一畫的畫著,常常似顰非顰的眉頭舒展開來,水méngméng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櫻桃小口也含著微笑。
就算下嫁梁邦端的危險依然存在,就算她離心上人咫尺天涯,就算秦林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她的千般柔情,但想到秦林就在京師,在替她這麼個可憐的小姑娘千方百計的奔走設法,永寧長公主的芳心就像擱在了蜜罐子裡面,每時每刻都是甜絲絲的。
或許永遠沒有終成眷屬的機會,但一位huā季少nv,總是擁有做夢的權利。
用鎮紙按著畫兒的小宮nv惜畫是永寧的心腹,也是她甘冒奇險送出了那封求救信,讓秦林從江南飛奔回京。
“長公主,您畫得越來越像了呢!”惜畫抿著嘴吃吃的笑。
“像、像誰?”永寧吃了一驚,從那種美妙的境界回到了現實,順著惜畫的視線往筆下那幅寒江獨釣圖看了看,頓時羞紅了小臉兒。
畫面上寒江獨釣的漁翁,年紀輕得實在不成話,尤其是本應老成、穩重的神情,卻畫得格外狡猾jiān詐,活脫脫的像極了秦林!
“長公主畫的什麼畫兒啊,讓老身看看?”容嬤嬤似乎和歡樂有仇,端著張塗滿香粉的大餅臉就湊過來了。
朱堯媖連忙將畫兒合上:“沒什麼,我隨便luàn畫的,嬤嬤別理會。”
“長公主的畫,想必是極好的,就賞老身看看也無妨嘛!”容嬤嬤笑容滿面,卻劈手就去奪畫兒,剛才她在窗外斷斷續續聽到兩句,不免起了疑心。
永寧哪裡想得到她竟會如此大膽?呆了一呆,容嬤嬤已將畫紙搶在手中,嚇得她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惜畫反應快,搶上去將那捲畫紙扯住,她年小力弱,扯不過容嬤嬤,一時氣急乾脆伸手luàn撕,將畫兒撕得粉碎,再也看不出畫的是誰。
“小蹄子,你個小蹄子!”容嬤嬤氣得破口大罵,伸手抓、撓、掐、挖,揪住惜畫身上的ròu狠命擰。
惜畫也jīng靈,繞著朱堯媖轉圈子躲避,容嬤嬤好幾下都掐在了長公主身上,她倚老賣老也不當回事,嘴裡還直叫:“小蹄子,看我治不治得了你個小蹄子!”
永寧本是膽子極小的,這會兒也生氣了:“容嬤嬤,你、你究竟是教訓惜畫,還是教訓本公主?”
容嬤嬤臉sè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