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指著和尚罵禿驢,把馮邦寧好好生生的罵了一頓,最後還嘻嘻笑道:“所以家嶽送了這匹馬,下官外出就總是乘它,一日也不敢忘掉他老人家的教誨。馮主座,那些年紀輕輕的武官竟公然以人為畜,舍馬而乘轎,究竟是不是喪心病狂?”
洪指揮一干人等肚子都快笑痛了,大明朝萬曆初年武官和年輕公子還普遍以乘馬為主,他們要麼是騎馬,要麼是步行來的,早就看不慣馮邦寧這麼張揚了,聽得秦林指桑罵槐的把他罵了一頓,人人心頭解氣,只礙著馮邦寧的靠山不敢笑作聲,可臉上都做出種種怪相來。
馮邦寧早已臉色黑得像煤炭,袖子一甩,氣哼哼的走進了衙門——乘轎乃以人為畜是明朝共識,到了萬曆初年制度雖有鬆懈,不是體弱的文官或者老年官員仍不會公然坐轎子,馮邦寧被秦林罵得狗血淋頭,卻也無可回嘴。
秦林笑眯眯的朝洪指揮等人拱拱手,同僚們見馮邦寧已經走遠,個個笑著和他打招呼,齊齊贊秦主座少年英雄。
陸胖子和牛大力兩個牽著馬呵呵直樂,朝馮邦寧的背影一豎中指:哼,和咱家主座鬥,拍不死丫的!
秦林走進衙門,往南鎮撫司那排房子走過去,刁世貴和華得官兩個腦袋上纏著紗布,老遠看到秦林來了就上來庭參,那副坐臥不安的樣兒,就是拜他們老爹都沒這麼恭謹。
“這兩個京油子轉了性?”洪指揮頗為驚訝的低聲問同僚,人人不明所以,越發把秦林高看一眼。
殊不知刁、華兩個被徐辛夷抓去,頭被敲得暈暈乎乎,又是黑漆漆的屋子裡、脖子上架著冰冷的劍鋒,魂飛魄散之下竟把逼著嗓子話的女兵看成了宮中太監。
秦林既與相府張先生有干係,又有宮中哪位大貴人用這種手段打聽他的訊息,且不管各方對秦林究竟是好意還是歹意,單單涉及到的層面就不是兩個錦衣總旗能瞎摻合的。
刁世貴、華得官在京師混了這麼多輩兒,這點事理還是拎得清的,所以他倆見了秦林就乖得像貓兒一樣,生怕又惹出什麼事來,只怕下次就不是敲破腦袋,而是整顆腦袋都沒影兒啦!
秦林在相府門前被大管家遊七恭敬相待,刁、華兩個是親眼所見,所以他其實不覺得這兩位的態度有多奇怪,隨口問了問他們腦袋上的傷,聽是和人打鬥被磚頭敲破的,也就不再深究。
今天劉守有入朝去了,秦林直接到南鎮撫司衙署辦公。
曹興旺不懷好意的走過來,陰笑著朝秦林拱拱手:“秦指揮,您老辦公的衙署已經掃除乾淨了,這是鑰匙,便請主座親自保管。”
曹興旺被秦林下令,不能不捏著鼻子領著人掃除房間,但想到秦林坐在四面漏風的房子裡面流清鼻涕的排場,他還是覺得很開心的。
秦林笑笑,接過鑰匙,帶陸、牛兩位去看看,曹興旺跟在後面,等著看他們出醜。
開啟門,果然掃除得很乾淨——就連山牆上的大窟窿也很乾淨。
“這樣子怎麼辦公?咱們去買個火爐子?”陸遠志嘟嘟囔囔的,他和牛大力都是蘄州人,到京師來,實在冷得受不了。
嘿嘿嘿,曹興旺很是開心,準備把秦林的窘態述說給他主子馮邦寧。
可就在這時候,就聽得外面有聲問:“請問貴司秦主座的衙署在哪兒?下官是工部營繕清吏司的員外郎,奉李尚書的札子,帶工匠到此替秦主座修理衙署。”
呃的一聲,曹興旺嘴巴張得可以吞下整隻雞蛋,偏偏又覺得喉嚨口被什麼東西堵得難受,胸口直髮悶。
秦林打著哈哈迎出去,心頭竊笑不迭:雖然自己也可以花錢請工匠前來維修,可哪兒有工部派遣官吏前來修繕來得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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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湖卷 354章 折俸風波
354章折俸風波
工部派人上門來修衙署,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了?不但南鎮撫司,整個錦衣衛衙門的屬官都出來看稀奇。
領著工匠來的工部員外郎和秦林見面,極其客氣,口口聲聲自稱下官,稱他秦將軍,由錦衣衛經歷司驗看了部照、委札,絲毫也不肯休息,立刻督率工匠們在秦林那間衙署內外乒乒乓乓的幹起來。
做官不修衙,不過衙門太破爛了,官員花錢修一修也算不得什麼;可秦林前天到任,分了間破敗不堪的朝北衙署,屁股還沒坐熱呢,今天就有營繕清吏司的員外郎捧著工部尚書的札子來替他修衙,這得有多大的面子?
錦衣衛衙門裡面從堂上官到所屬的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