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便是李閒?!”
披散著頭髮的方小舟以手中殘劍指著李閒喝問道。
他眼睛瞪的極大,或許是因為極度的不甘,又或許是因為驚恐,所以表現顯得格外猙獰。他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遍地的殘屍,一股悲涼絕望在心中升騰起來。他實在想不到,遠在東平郡的反賊,怎麼就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到了江都?皇帝可是在這裡啊,江都水師至少有八百條戰船,怎麼就讓反賊的大船靠了岸?
還有,此處雖然是江邊,可是距離江都城並不遠,城防的府兵不可能聽不到動靜,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沒有人來?江都城中有兩萬精銳府兵,還有陛下身邊的天子六軍,這些反賊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
方小舟告訴自己,一定出了什麼問題。就算城防府兵沒有接到軍令不能擅自出城,可水師呢,水師有按時尋江的慣例,怎麼可能放過燕雲寨的幾條大船?
雖然想不通,但方小舟知道,今天自己只怕很難活著離開此處了,所以他不甘。本來是他佔據著絕對主動和優勢的,只略施小計便將燕雲寨那些人的藏身之處挖了出來。路秀兒的屍體被丟在廢墟,是他派人找了幾條野狗來放過去的。在大樹上藏了兩天兩夜的蓋幽還是上了當,一步輸步步輸。
今夜,方小舟知道自己將擒住李閒的女人。只要拿下他,不愁問不出李閒的弱點,然後再設計殺之,除掉李閒,自己將徹底超過文刖!
今夜,他知道自己將踏上攀登自己人生巔峰的第一步。
今夜,只要不出意外,他知道自己將步步輝煌。
可意外終究還是來了,而且是最讓他不能接受不甘接受的意外。數千裡外的燕雲寨大當家李閒,怎麼就出現在江都了?
朝廷裡有人通匪!
方小舟心中一震,隨即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江都城防府兵那兩萬多人,是陛下到了江都之後才下旨換防的,駙馬宇文士及因為在雁門關戰功卓著,升武賁郎將,加開府,鎮守江都!宇文士及,是宇文家現在唯一一個還沒倒下的人。宇文述病重,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因為販賣軍糧被貶為庶民,宇文家只有這個二公子獨自支撐著!
宇文士及和李閒曾經同在一支軍中!
想到了這一點,方小舟面如死灰。
“李閒……你確實令人刮目相看!可是你也別得意,就算我死,也要拉著你一道下地獄!”
他如野獸一樣咆哮道。
李閒卻根本沒有理會他,自懷中掏出一塊手帕,將嘉兒額前有些凌亂的髮絲撩開,輕輕的將她額頭上的灰塵擦去。嘉兒眼圈紅紅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看著李閒,不說話,也沒有哭出聲,只是眼神中那種別樣的感情卻讓人怦然心動。
“拿下!”
侯君集大聲下令道。
“喏!”
幾十個精甲弓箭手向前進逼,以羽箭瞄準了狀若瘋癲的方小舟,三四個青衫刀客大步向前,逼得方小舟連連後退,可他如今被團團圍住,哪裡還有退路?眼看著青衫刀客的包圍圈越來越小,方小舟忽然大聲嘶吼道:“李閒,你若不是個膽小鬼,敢不敢與我公平一戰!”
……
……
站在李閒身邊的程知節冷冷的看了方小舟一眼,對這個瘋子一樣的傢伙他看著就覺著噁心:“將軍,我來殺他。”
李閒緩緩搖了搖頭卻沒有回答他,而是輕聲問嘉兒道:“他打了你?”
嘉兒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哪隻手?”
李閒問。
“兩隻手。”
嘉兒回答。
“他用左腳踩了你的額頭?”
李閒再問。
嘉兒點了點頭。
李閒將她的亂髮理順,然後柔聲道:“那我去將他的兩隻手和左腿都砍下來,好不好?”
嘉兒流著淚使勁點頭,卻忽然又搖了搖頭:“將軍何必親自動手?亂刀將他剁成肉泥,路秀兒被他剁成了六段,那就將他碎屍萬段。”
“路秀兒是誰?”
李閒問道。
嘉兒將路秀兒的事簡短說了一遍,李閒的臉色隨即變得陰沉起來。他點了點頭,然後對程知節說道:“我自己來,路秀兒是條漢子,我是燕雲寨的大當家,這個仇……我親自來報。”
他緩步走向方小舟,眼神森寒:“你殺了十六個手下,我便斬你十六刀。”
“反賊!”
方小舟忽然狂笑起來:“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