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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一腳將段達可惡可恥的嘴臉踹癟下去,可他知道自己如果踹出這一腳,只怕死的絕不僅僅是自己一個,說不得立刻就從宮城外面湧進大批的甲士將宮裡的宦官宮女屠一個乾乾淨淨。當然,這些人死了他都不怕,他怕的是陛下也會受到牽連,已經到了撕破臉皮的時候,陛下本來就不是實至名歸的陛下,萬一觸怒了現在宮城外面等訊息那人,只怕陛下也會受苦。
“朕問你。”
怒火攻心的楊侗被高德祿攙扶了一下,心裡忽然清醒過來。
“大丞相是怎麼說的。”
段達見皇泰帝楊侗的語氣換了,其中帶著無盡的悲哀和失望,他就知道今日這事算是成了,王世充那邊自己也好交差。
“大丞相說……”
“陛下若是願意退位讓賢的話,可為仍為越王,出行皆可按照帝王例,見君不跪……”
“行了”
楊侗頹然無力的擺了擺手道:“他決定不殺我?”
“陛下說的什麼話。”
段達站起來,拍打了幾下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道:“陛下若是自願禪位給大丞相,大丞相怎麼會做出對陛下不利之事?臣說一句有些犯忌諱的話,倒是也不怕傳到大丞相耳朵裡。陛下您想,若是大丞相真有容不下您的心思,還怎麼取天下?”
他笑了笑說道:“大丞相的心,可不是就裝下一座東都城就滿了的。大丞相曾經說過,江南塞北,率土之濱,早晚都要取過來,中原帝王本來就是天下共主。先帝被萬國尊為天可汗,大丞相可是不想輸給先帝的。”
“呵呵……”
楊侗冷笑一聲道:“想和先帝比麼?那他只怕真要失望了。”
段達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做了一個平日裡他絕不敢做的動作,他貼著楊侗的耳朵用極低的聲音說道:“陛下,實不相瞞……臣也是這樣想的。大丞相不過是個胡人,您知道的……胡人的見識還沒有女人的頭髮長。”
“你說這話,不怕死?”
“陛下……”
段達微笑道:“臣只想告訴您,有些人一時得勢算不得什麼,高祖得天下之前不也曾韜光養晦?只要您活著,誰說沒有大隋復國崛起的那一天?臣做這些,不過是想活下去。陛下若是想活下去,不妨也和臣一樣,忍一忍。”
“多謝!”
楊侗咬著牙說了一句:“朕楊家的人,一向不怎麼會忍耐。”
段達一怔,隨即搖頭苦笑:“楊家……”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若有深意的看了楊侗一眼,走過楊侗身邊的時候竟然語氣誠摯的對高德祿說了一句:“照顧好陛下,注意陛下的飲食起居。”
說飲食起居四個字的時候,他的語氣略微顯得有些重。
高德祿點了點頭,卻沒有察覺出段達話語中深一層的含義。
宮城大門緊閉著,守門的禁軍士兵一個個臉色都有些發白。他們緊緊地握著腰畔橫刀的刀柄,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擔憂和驚懼。直到看見段達的身影緩慢的順著宮城平坦的車道走過來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段達是禁軍統領,禁軍士兵們看到他,就如同吃進肚子裡一顆定心丸。
“開啟城門。”
段達語氣平淡的吩咐了一聲,守在宮門裡面的禁軍士兵們立刻將宮門開啟,隨著城門吱呀吱呀的被緩緩拉開,守城計程車兵們也隨即覺得心裡的壓抑一掃而空。這城門一開,外面的那些嚇人的東西也就不嚇人了。
城門外,大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箭上弦,刀出鞘的精銳甲士。從城門大街往四周蔓延出去,各條街道上全都是士兵,密集的令人看了心都為之一窒。在士兵們最前面,一輛十八匹高頭大馬拉著的輦車上,王世充放下手裡的酒杯看著段達笑了笑。
他有些遺憾的自語道:“看來是不用打打殺殺的了,還真是有些沒意思啊。”
……
……
皇泰帝楊侗被逼退位,王世充在東都稱帝,定年號為鄭,建元開明。他沒有遵守對楊侗許下的承諾,禪位給王世充的楊侗並沒有得到所謂的王位,他被王世充降為潞國公,囚禁在含涼殿內,處境淒涼。
楊侗被廢去帝位,李密得到的太尉和魏王許諾自然也就作了廢。別說他派人要求的獎賞,使者都被王世充亂棍打出了東都城。王世充對那使者說,如果李密想要賞賜也不是不可以,讓他孤身一人來東都見朕,行臣見君的叩拜大禮,尊朕為帝,然後將瓦崗寨的兵權獻出來,朕也不會吝嗇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