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陳政身後,不是他身前的王咆所說。
噗的一聲,一柄匕首刺進了陳政的後心,刀子全都沒入了他的身體,陳政甚至感覺到了那冰冷的刀鋒在自己心臟裡來回絞動。他艱難的轉過身子,就看到了裴矩那張似笑非笑的臉。第一次,陳政發現裴寂笑起來是那麼可怕。
“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這感覺不怎麼好。”
裴矩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有避開陳政身子裡噴出來的微燙的血液。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搖頭嘆道:“文人要親自動手殺人,這是一件多麼無奈的事。”
“為……為什麼?”
陳政的身子緩緩倒了下去,不甘的看著裴寂的眼睛。
“王群路是王伏寶的親兵校尉,沒有道理突然刺殺他對不對?就算說出去也沒幾個人會相信,王群路已經跟了王伏寶這麼多年,忽然下手,總是有許多令人生疑的地方。但你不同啊……我們可以說,你是竇建德忠心不二的臣子,為了給竇建德報仇而假意投降,然後趁機刺殺了王伏寶大將軍。”
“這個故事,更可信一些。”
裴矩從懷裡摸出一塊潔白的緤布手帕,擦拭著手上的血跡:“總得在大夏的朝廷裡找一個有分量的人來頂這大罪,既然要說謊,總要認真些。你是兵部尚書……勉強夠了。”
王咆笑了笑,在王伏寶身邊坐下來:“父親,你不知道我在洺州城裡受了多少苦,刑部的那些雜碎對我動了多少手段。還有曹皇后那個賤人,刑部的那些狗東西都是她指示來的,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要報仇,我要讓那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而在做這些之前,自然是先要把大夏的皇帝幹掉。”
“可是憑我的能力,想要謀逆造反顯然不可能。幸好……還有你,我最敬重的父親,真應該對你說聲謝謝。”
王伏寶冷冷笑了笑,看著反而比自己先死去的王群路說道:“利用人的野心,這一點你做的真的很好……可你這麼急著跳出來,難道沒有想到自己以後怎麼辦?誰稱帝,大唐的人馬就會殺到誰面前……憑你現在的實力,你可擋得住燕王李閒?”
“沒什麼,大不了退到涿郡去。”
王咆微笑著說道:“父親,博陵崔氏富可敵國,我只需帶兵走一趟糧草錢財什麼都不缺。涿郡現在空虛,只要我拿下涿郡,北可出塞北,東可走遼西,李閒就算再強又能怎麼樣?只需給我三五年時間,我就能把河北搶回來!”
“皇帝……男子漢大丈夫,既然生於亂世,哪怕是做一日皇帝也是極好的。這句話……父親應該不會忘了吧?”
“好……很好。”
王伏寶冷冷笑了笑,抬起手指著王咆的臉說道:“想不到我還養了一頭野心這麼大的惡狼……不過也好,今日紅線死了,我這就去追她。只是……你要看清楚,今日我反竇建德,你反我……難道日後就沒有人反你?”
王咆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看向身後的裴矩。
這一眼,將裴矩嚇的向後連著退了兩步。
但是很快,王咆就笑了笑說道:“父親,我知道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和裴大人生出隔閡,互相懷疑對不對?可你還是低估了我和裴大人之間這關係的牢靠,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只有利益……他需要我,我需要他,所以……反而比有感情羈絆的關係,更牢靠。”
“哈哈!”
王伏寶放聲大笑,艱難的挪動了身子貼近王咆耳邊用極低的聲音說道:“你這樣想?難道他也這樣想?男人啊……既然生於亂世,哪怕做一天皇帝也是極好的……極好的。”
說完這句話,他猛的將自己胸口裡的橫刀抽了出來。
微燙的血一下子噴了出來,濺了王咆滿臉都是。
而王伏寶的話,卻在他耳邊久久不曾散去。
……
……
“陛下……這是哪兒?”
“這是芳華殿。”
竇建德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屍體,急切吩咐道:“你們快換上這些叛軍的衣服,一會兒說不得還有人會搜到這裡來……北城三門都是夏侯不讓的人,朕實在想不到那幾個賊子竟然早就已經投靠了王伏寶。”
換上了一身叛軍衣衫,竇建德緩步走進芳華殿。當他看到那個傾城之美的女子,身上的衣衫被扯亂了卻依然臉色平靜忍不住心裡氣惱。
“若不是朕來的及時,今日你只怕會被那些卑微的亂兵凌辱!”
曹皇后跟在竇建德身後,從這個自己曾經極端仇視的女子身邊走過,只是此時,她哪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