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黑魆魆的,冰冷無言地矗立著,狹窄的小巷漫長曲折,似乎……沒有盡頭!
“你害怕嗎?”他突然問我。
“不怕。”我徑直望著前方。
“我們能出去嗎?”他又問。
“……也許。”我依然看著前面。
“你的臉色很差,不舒服嗎?”他繼續問。
“沒有。”我的聲音有了幾絲顫抖。
“你在害怕!”他深深嘆息,“你……害怕我出不去?”
我猝然停下腳步。
沒有意外,他也停下了。
“別瞎想,我們……一定能出去的!”我的聲音很堅定,但聽起來卻有種莫名的悲哀。
他用力地點頭“嗯“了一聲,不知是安慰我,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我們準備再往前走。這時,小巷裡吹來一陣風,不大,但異常凜冽,像尖刀子在臉上割一樣。
我縮了縮肩膀,卻感到強烈的不安,包著紗布的右手剛才一直作痛,現在好似麻木一般,失去了知覺。
“看,那扇門!”他舉起左手向前一指,激動地大叫。
我抬起頭,前面似乎有一扇門,不過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
我心裡一鬆,有門就有希望。
“快,我們過去!”飛奔之際,我不忘緊緊抓著他的手。
近了,更近了!
那門的樣子慢慢清晰,是一扇鐵門,沒有鎖,因為鏽跡斑斑,再怎樣仔細看,也分辨不出本來顏色了。
我們停在門前,我凝視著門上的鏽跡,一抹淒涼的苦笑在嘴角漾開。
終於還是回到起點了!
“要推門嗎?”
“嗯。”
我最後緊了緊抓著他的左手,用纏著紗布的右手去推門。
門一推就開,既沒有半點阻礙也沒有一絲聲響。我剛凝神想檢視門裡的情況,就見一大團黑色的東西,帶著呼嘯的勁風,迎面撲來。
欲避不及,我只得眼睜睜地看著黑色籠罩我的全身。
仿若天旋地轉,雷電交轟,很難準確地形容出此時的感受,只剩下一個字:“暈”!
雖然神智漸失,但僅存的一點意識中,我依然死死地抓著身邊人的手,不管去哪裡,最重要的是能把他從那條巷子裡救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身體動了動,眼前重新出現了熟悉的景物。窗、木桌、板床,還有床沿上坐著的人。那人長著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就像鏡中的倒影一般。只是完全虛無的雙眼訴說著魂魄無依的異狀,那宛如行屍走肉的神情,讓我毛骨悚然。彷彿是感覺到我的到來,床沿上的“我”猛地站起身,一下子撲向我。我渾身一震,立刻從無知覺的狀態中掙脫出來。
這是我家,沒有小巷,沒有鐵門,也沒有齊震!
我依然坐在床沿上。
我慢慢攤開攥緊的左手,泛白的手心裡似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我又舉起右手,紗布不知何時掉了,那個火焰灼痕,鮮紅如血,肆意地顯露著烈火般的熱烈。
我安安靜靜、仔仔細細地看,看過左手又看右手,神態肅穆,像是要從自己的兩隻手上看出什麼驚天的秘密,抑或是,掙扎無法決斷的心意。
手腕上閃過黑色的光芒。
冰涼的珠子輕輕地貼緊面板。它們微微顫動,像是些撒嬌打滾的孩子,拉扯著我要去某處——那裡有它們喜歡的、與快樂無緣的人或事。
我依舊不願動,心底的悲哀慢慢溢位來,鋪天蓋地地充斥著我所在的空間。
珠子們不樂意了,它們賭氣似的扭來扭去,一陣陣寒氣從手腕蜿蜒而上,不一會,蔓延至全身,寒冷直透進骨髓裡。我像被凍僵了。
窗子“啪”的一聲開了!
一個黃色的小紙人飛進來,用鮮豔的紅色勾勒的五官和四肢,筆法拙劣潦草,無不彰顯出它是主人倉促之間完成的。
它飛到我面前。圓圓的臉上,一張咧得大大的嘴,表情怪異,不知是哭是笑。
這是常青用符紙畫的。我很熟悉他畫人的筆法,他一直都缺乏繪畫的天賦。
我注目紙人,猜測著常青想傳達的意圖。同時,心裡暗暗抱怨:與其花時間畫這四不像的紙人,不如把要說的話寫上去,讓我一目瞭然,不是更好?
紙人也睜著大得滑稽的眼睛,對著我看。
我與它大眼瞪小眼,無聲地對望了好一會。
“你會說話嗎?常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