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了幾分慌亂,不再是完全冷冰冰的了。“沒有了門,我們怎麼出去?怎麼能不找?”我朝她瞪眼大叫,有點氣急敗壞的味道。“如果能找到,門就不會不見了!”陳仇用近乎嘆息的口吻回答我,看我的眼光,居然破天荒地帶著嗔怪,就差像小珍一樣朝我翻白眼了!難道她以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只是一個假象嗎?我實在被她的神情嚇到了,傻傻地站在那兒,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幾乎忘記了眼前的困境。“是啊,班長,既然找不到門,我們就退回去,回我家樓上去。”徐嵐的聲音有點發抖,但她性格本來就十分沉穩,所以思路並不混亂,“我們一路找小珍她們,不管能不能找到,都退回樓上去找我奶奶商量該怎麼辦!”“好!”陳仇果斷地點點頭,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走出迴廊,向小樓而去。我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緩過神來,只是茫然地跟著陳仇往前走。徐嵐緊走幾步,也拉起了我的手,我們三人肩並肩,在這個突然變得陰森而詭異的宅院裡快步走著,彼此之間靠得很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稍稍感到安心。
繞過假山、魚池,前面就要到小樓了。一路上,雨漸漸停了,風也止了,天空放亮了不少,寂然無聲的徐家庭院裡,湧動著一股飄忽的卻又好像無處不在的暗流,讓人惶惑不安,可是偏偏又捕捉不到它的蹤跡。
我們三人都想著最好能快點找到小珍她們,然後回到徐奶奶身邊,所以都是一邊疾步前行,一邊竭力檢視著院子裡的動靜。可是,此時除了我們沉重的腳步聲和不穩定的呼吸聲,院子裡再也沒有其他聲響,小珍她們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心裡的恐懼隨著這反常的寂靜而增加,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快一點,再快一點地跑進小樓。底樓的客廳裡,電燈還亮著,桌子上裝琥珀和白玉雕像的兩個盒子已經不在了,想必是徐奶奶把它們收起來了。客廳裡沒人,徐嵐用手一指右面,我們順著廳裡過道,向底樓的房間走去。底樓有三個房間,靠右的一間是客房,中間一間較大的是徐奶奶的房間,左面的一間是劉阿姨住的。
我們走近徐奶奶的房間,只見深黑色的雕花房門虛掩著,散發著一股靜謐而溫馨的味道,讓我們惶惑的心頓時安定了不少。徐嵐一下子推開房門,我們三人一湧而入,我邊往裡走邊一疊聲地說:“徐奶奶,徐奶奶!小珍她們回來了嗎?”話音剛落,就聽見徐嵐厲聲喝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在這裡幹什麼?”我停住腳仔細一看,徐奶奶並不在房裡,在房間裡的竟然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他六十出頭的年紀,身材高大,膚色黧黑,兩鬢微微有些花白,國字臉上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灼灼發光,下巴上的花白鬍子雖然不長,但根根直立,很像是仙人掌上的尖刺,襯得他的面容格外堅毅。聽到徐嵐的喝問,他從床邊的老式紅木搖椅上徐徐起身,兩眼直視著我們,臉上神情平靜,絲毫不顯窘迫。“……你……你……”徐嵐在看清楚這個人的面貌後,雙目圓睜,身子開始不停地發抖,臉色青白,話都說不出來了,我們只能聽見她上下牙齒撞擊發出的咯咯聲。我趕忙站到徐嵐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她。她的手冰冷,手心裡溼漉漉的,已經攥出了汗水。“喂,你到底是誰?徐奶奶呢?你怎麼會在她的房間裡?”直覺感到他不是闖進來的小偷,但也絕對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不然,徐嵐不會用這樣驚恐的表情看著他。
“小嵐,奶奶呢?她到哪兒去了?”那個男人沒有理會我,身子稍稍靠近徐嵐,語調溫和地問著,還伸出手來似乎是想摸摸徐嵐的頭。小嵐?他開口就叫徐嵐的小名,難道是徐家的熟人?可是,為什麼徐嵐的反應好像是做了一個最可怕的噩夢,正在竭力想醒過來呢?我猜不出原因,但心裡知道恐怕又不妙了。徐嵐猛地倒退了一大步,我一個趔趄,差一點把站在我們身後的陳仇撞倒。“小嵐,我回來了,你怎麼不高興呢?奶奶呢?她幹什麼去了?”那男人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走過來要拉住徐嵐。徐嵐的神情更加驚恐,突然,她飛快地轉身,拉著我拼命往外跑。那速度,真是賽過閃電,我一邊跌跌撞撞地跟著她,一邊還不忘回頭叫陳仇:“……哎,快走啊!”陳仇沒有猶豫,立刻跟著我們跑出了房門。
等到我們三人一口氣跑出老遠,終於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又回到了假山前面的槐樹旁邊。“……徐……徐嵐,他是誰啊?……你幹嘛……嚇成這樣?”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天淨是這麼火燒屁股地跑來跑去,真是“惶惶如喪家之犬”啊!好半晌,徐嵐才開口:“……他……他是我……爺爺!”徐嵐的聲音小如蚊蚋,可是卻彷彿一聲驚雷炸響在我耳邊。“你,你爺爺?!……不會吧!你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