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前不久還為得阿飛一夕之歡而不惜動用媚藥的大公主?
——林仙兒曾當著阿飛的面投入上官金虹的懷抱,那次打擊,差點毀了阿飛。阿飛身邊第二次有緣,還懷了他的兒子,可是這女人竟又背叛他……阿飛知道了,會怎樣?
這個白天羽,竟是自己拼死帶進來的!
李尋歡突然覺得嘴裡發苦。
金無望豁然起立,邊走邊問:“她是從哪條路走的?”
“正門。”
王憐花嘆口氣:“她有佈防令牌,當然可以大搖大擺離開。為了一個齊整些的男人,何苦叛教?花白鳳也真想不開……”
金無望沉聲:“花白鳳知道所有防禦體系,這事情可真不小。我這就去請示飛教主,看是否全力追殺。”
強忍住胸口翻騰的情緒,李尋歡跳起身:“我去追他們回來。”
王憐花理解地笑笑:“小李探花還真慈悲——要是被我們找到,她固然難逃一死;要是被所謂‘俠義中人’先發現花白鳳,她就算不被那群‘好人’氣死,也被煩死。”
想到此刻阿飛還沒出世的骨血可能遭遇到什麼,李尋歡瞬間鎮定住自己,大步向外走。
看著李尋歡突然煞白了的臉色,王憐花輕輕嘆口氣:“你要走……沈浪在閉關,這裡竟沒有人攔得住你。但是拜託你親自找阿飛說一聲,好不好?”
李尋歡一諤:“此話怎講?”
王憐花只能苦笑:“你只是沉睡一夜,已經攪得我坐立不安。要是突然不見了,阿飛就算不找我麻煩,還不得又跑到風沙裡去找你?大漠隨時都會死人,我可生怕阿飛去冒險。”
渾身的血像突然被抽空。
李尋歡覺得一陣暈眩,喃喃:“我留書離開這裡,阿飛竟親自去找我?”
金無望點點頭:“看見信箋,飛教主當天就丟下一切禦敵事務,親自進沙漠追蹤你去了。我們都擔心,卻又沒辦法勸他。如果不是昨天王教主用計跟你動手,飛教主還未必肯現身回來。”
呆立片刻,李尋歡低聲:“我自己去跟他解釋。”
………
背對門口,阿飛靜靜地坐著。
桌面上一個小小的酒壺,兩隻古拙的酒杯。
靜默很久很久,他突然輕輕問:“喝一杯嗎?其實我一直都擔心你的咳嗽。可好久沒看見你喝酒的樣子,居然很懷念。”
站在門口的李尋歡像被從夢中驚醒,喉嚨口卻像燃燒著什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恍恍惚惚走到阿飛對面坐下,倒酒。
然後,舉杯。
慢慢喝下。
阿飛嘴角露出一絲安心的微笑。
他相貌本來就英俊,這一笑洗去了平時的冷峻,竟流露出一絲孩子般的天真。
這份毫無雕飾的天真,令李尋歡渾身血液簡直瞬間沸騰。轉瞬,內疚和罪惡感比激情更快佔據理智,胸口大痛起來。
捂住胸口彎腰,以為會咳嗽。
結果只是胸口酸酸作疼,卻沒有咳出來的意思。
見李尋歡這般光景,阿飛臉色頓時變得緊張。咬咬唇,阿飛一晃身欺近,直接把渾身顫抖的李尋歡抱進懷裡,問:“你哪裡不舒服?身上還冷不冷?夜裡咳嗽了嗎?起來幾遍?”
這時候非要掙扎著退開,反而會顯出尷尬來。
李尋歡勉強笑:“王公子的藥很靈。”
阿飛審視著被抱在懷中的人,眼神突然有些悲哀。過了片刻,才慢慢道:“我爹已經兩次差點殺了你。我卻知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怪他。”
李尋歡垂頭,試圖保持微笑:“還是你知道我。”
阿飛突然嘆息,竟帶著沉重的痛苦:“你可以原諒任何人,卻從來不原諒自己。你什麼負擔也放不下,生折騰出一身的病來,把自己往死裡逼。可是你知不知道,看著你這麼難受,我心裡什麼滋味?”
向來性情沉默、言辭簡潔的阿飛,從來沒有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
靜靜聆聽著,李尋歡突然出了一頭一身的冷汗。
哪敢把阿飛充滿關切的話往邪處想?
李尋歡被緊抱著的身體慢慢僵直,苦澀地:“我聽白天羽的形容,還以為他喜歡的是合歡或夜來那兩個小妮子當中的誰。誰知道,竟是大公主……他們互相還不知道名字,卻都敢為對方死。”
阿飛問:“你終於肯來見我,想說什麼?道歉嗎?”
語氣裡有著深深被傷害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