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看著他,沉聲道:“你不能取得水琉琴,可見半絲誠意也無,還說什麼憐憫!”
莫名急道:“小人怎會沒有誠意!小人日夜不敢稍停,四處奔波,為真君尋找兩件神器,如今土堰鼓已為真君所得,水琉琴也近在眼前,小人更因為此弄得重傷,怎麼能說沒有誠意!”
道童嘆了一聲:“你既說你有誠意,那麼便當著我的面,將水琉琴取來雙手奉上,我自然會求真君送你回去,如何?”
莫名低頭看看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腿上還有許多血洞在汩汩往外流血,他悽聲道:“仙使不曾見小人身上的重傷?都是因為取水琉琴所得,想來那神器是天神之物,聖潔無比,凡人實在觸控不得。還求仙使憐憫!”
道童雙眉倒豎,怒道:“你既沒本事取得水琉琴,居然還敢與我討價還價!回家的事也不用再提了!我倒是可以許你個仁慈,讓你在這裡多活十年,為著你這一番奔波勞累!”
莫名本來受了傷,臉色就已是蒼白,如今更是和死人無異。他咬了咬牙,勉力站起,低聲道:“好,小人再去取一回!”
胡砂急忙抓住他:“莫名大哥!他們……他們根本就不拿人當人!你別去!水琉琴會把你殺死的!”
莫名拍了拍她的肩膀,露出一個笑來,輕道:“那樣……好歹也死得痛快些,勝過生離之苦。”
他推開胡砂,蹣跚著跳入清池,回頭看了一眼道童,也不知是什麼意味的。忽而彎腰將那水琉琴從池中撈起。那水琉琴頓時放出萬道寒光,他臉色居然變也不變,兩手一拋,竟把琴直接拋向道童。
他在笑:“給你!”
那道童臉色劇變,在空中身形忽地化作一股青煙,閃過了水琉琴,只聽“叮”地一聲,水琉琴砸在地上,居然絲毫未損,依舊寶光流肆。
莫名呵呵笑了兩聲,低聲道:“難怪要我們幫你取,原來……原來你們自己也摸不得。”
他舊傷未愈,身上又添了無數血洞,在水池中也不知是什麼力量撐著他僵立在當場,直至毫無氣息了,也未曾倒下。
胡砂倒抽一口涼氣,連滾帶爬地要過去,背心突然一緊,卻是被那道童抓住了。
他低頭冷冷看著她,說道:“你去拿,把水琉琴拿過來。”
胡砂心中已然悲憤之極,猛力甩開他的手,厲聲道:“別碰我!”
道童也不強迫她,把雙手攏在袖子裡,淡道:“你不取也行,如今芳準被縛,再無人來護你,你的魂魄我便要帶走了。”
胡砂恨道:“死有什麼了不起!”
道童看她一眼,忽然抽出手來,指尖白光流肆,輕輕朝她頭頂按下去。
後面突然傳來鳳儀懶洋洋的聲音:“等等,胡砂,乖乖去拿水琉琴。”
她怒道:“我不去!”
鳳儀笑道:“那好,黃泉路上有芳準陪著你一程,想必你也是心滿意足的。小胡砂,你果然很容易滿足。”
他的短刀朝前送了幾分,芳準脖子上立時流下血來。
胡砂猛然轉身,定定看著他,那種目光竟看得鳳儀有些心悸,低聲道:“還不快去拿水琉琴?!”
她看了很久,終於長長吐出一口氣,道:“好!我拿!”
她毫不猶豫,彎腰就將旁邊的水琉琴抓了起來。
一瞬間,水琉琴又是寒光大作,刺得人眼都無法睜開。
何去何從(下)
她的手突然出現無數個血洞,被那寒光刺穿,鮮血一滴一滴地流了下來。身體像是被細小的冰刺扎透了似的,一瞬間不覺得疼痛,只覺冰冷徹骨。
水琉琴會毫無例外殺死任何沒有資格觸控它的人。胡砂在那一個剎那,居然覺得有一絲可笑,她自然也不能被赦免,這些神仙,憑什麼以為她就可以拿的動呢?
胡砂僵硬地回頭看看莫名,他已經沒有氣息了,一縷魂魄怕是歸了地府。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死,至今她也沒弄明白。可是,下一刻她就走上與他一樣的道路,將要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卑微恥辱。
她的手緊緊攥住冰冷的水琉琴,只要不鬆手,那些寒光就會不停地射出,直到把她殺死。
她的身體都像是被掏空一樣,空蕩蕩的,疼痛與冰冷都遠遠離去。她只能聽見自己的血滴在地上的聲音,滴答,滴答……
後面的鳳儀與那個道童似乎甚為遺憾地發出感慨聲,大抵是想不到原來她也拿不起水琉琴。胡砂慢慢轉頭,定定看著那個道童,他捂著嘴,像是在忍笑,看一場滑稽戲似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