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又有幾人能夠理得清?
夏侯熙命兩名屬下先行回客棧歇息,自己跟隨尉遲駿尋了家酒樓,上到二樓,臨窗而坐。
“素熗春不老,糖熘餎兒,活鑽鯉魚,燙一壺陳年女兒紅。”尉遲駿轉而笑道,“這些都是醉月樓的招牌菜,夏侯兄瞧瞧還需添些什麼?”
“不必了。”夏侯熙的目的可不是同他把酒言歡——他們,從來都不是朋友。
尉遲駿轉著酒杯,默默不語。
夏侯熙想直截了當地問他,又擔心會聽到有關雲清霜的噩耗,張了幾次口,都沒有發出聲音。他努力平了氣息,終於忍不住道:“尉遲公子,清霜她現在……”
尉遲駿手上動作突然一僵,神色黯了黯。夏侯熙只道雲清霜已然遭遇不測,一張臉頓時變色,手指握緊,“她是不是已經……”
“夏侯將軍且放寬心,雲姑娘已安然渡過難關。”提到她的名字,尉遲駿心頭一暖,隨即被無邊的苦澀緊攥住。雲蒼山上短短時日,是他一生永難忘懷的深刻記憶。
夏侯熙輕噓口氣。雖然他們各為其主,所處立場完全相悖,但他始終相信尉遲駿不會在雲清霜的事上欺瞞於他。“那她現在何處?”雲清霜的近況需要從尉遲駿那裡得知,對他何嘗不是種天大的諷刺?
“她回了雲蒼山。”尉遲駿簡潔道,不願贅言。
得知她無恙,夏侯熙也就放下了心,至於雲清霜如何解的毒,他不想再多加詢問,問得越多,他的心裡越不舒坦。他舉起酒杯,“尉遲兄,熙敬你一杯。”
尉遲駿與他碰杯後一飲而盡,嘴角勾起淡不可見的笑。
夏侯熙端著酒壺斟酒,眼角往窗外一掃,倏地挺直了背脊。尉遲駿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不由得也是一震。一名黑衣女子打醉月樓前經過,妝容素淡,頭上只鬆鬆垮垮地插了一支碧玉簪。儘管裝束與從前大不相同,但那清麗脫俗的容顏和冷若冰霜的神情,不是雲清霜又是誰?
情字煎熬渺渺芳蹤無覓處(5)
“清霜?!”尉遲駿脫口道。
夏侯熙從視窗一躍而下,尉遲駿丟下一錠銀子,緊隨而去。兩人從天而降,雙雙攔在那名黑衣女子的身前。
黑衣女子似是受了驚嚇,往後退了一大步,面色煞白,“你們要做什麼?”
“清霜,是我。”夏侯熙急切地扯住她的衣袖。太久日子未曾相見,他生怕雲清霜再度從他面前消失。那樣的經歷有過一次就足夠了。
黑衣女子試圖甩開他,但沒有成功,夏侯熙根本不給她逃脫的機會。他真情流露道:“清霜,你知不知道我找得你好苦。”
“公子你認錯了人。”黑衣女子恢復鎮定,冷冷道。
雲清霜假扮司徒盈時,也曾經矢口否認過自己的身份,但那時她冒名頂替,情有可原,可現在,她並沒有改裝易容,難道也有不能言及的苦衷嗎?
尉遲駿冷眼旁觀。黑衣女子的相貌同雲清霜幾乎一模一樣,足以以假亂真,但她身形比之雲清霜更為瘦削,原本嘴角一顆不起眼的小痣,現今消失不見;她的神情孤傲冷淡更甚雲清霜幾分;還有,她的嗓音溫婉,甚至帶一些柔媚,和雲清霜的清冷平和,是全然不同的。
其實有更好的方法判斷她是否是雲清霜。尉遲駿清楚地記得,清霜耳後有一顆淡紅色小痣,當初他也是憑藉這點在第一時間便認出假冒司徒盈的正是她。他繞到黑衣女子右側,裝作不經意地一瞥,她耳後一片玉肌冰膚,如玉般清透,光潔閃耀,毫無瑕疵。
另一邊,夏侯熙仍是抓著黑衣女子不放。女子柳眉豎起,已顯惱怒之色,“公子請自重。光天化日,天子腳下,你想搶人不成?”
“夏侯兄,她不是雲姑娘。”尉遲駿趕緊上前。再不阻止,怕是要惹出一場風波。
夏侯熙不信,但握著黑衣女子的手一點點地鬆開,心底慢慢泛起一縷哀痛。
“姑娘,我這位朋友認錯了人,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尉遲駿搶身站立於他們二人中間,以防夏侯熙再有過激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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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礙事。”黑衣女子揚起一抹笑意,大度地擺擺手。
夏侯熙微微有些窘迫。此時冷靜下來,他亦發現了黑衣女子和雲清霜的不同之處,不由得暗自懊喪,為何在尉遲駿前總是落於下風。
黑衣女子衝著尉遲、夏侯二人福了福身,邁著輕盈細碎的步子轉身而去。
“天底下竟有長得如此相像之人。”夏侯熙望著黑衣女子的背影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