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霜哪裡還有胃口,悵然道:“我不餓。”
尉遲駿滿肚子的話湧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的聲音極輕極柔,“那你先歇息片刻,我去附近找水。我不會走得太遠,若有事,你高聲呼我便是。”
雲清霜略一頷首,眸中光芒閃動。
尉遲駿揚了揚眉,眼中有深不見底的空寂。
雲清霜密切關注著尉遲駿的舉動,他的身影剛消失在密林深處,她便一躍而起,快步走出山洞,悄然解開韁繩,跨上馬背,往相反方向賓士而去。
月色陰沉,悽清幽深,雲清霜難以辨清方向,只一味想逃離。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自己的病情,她中毒已深,無力迴天,也不願再牽連任何人。如今,她只想找一處清淨的地方,獨自度過最後的時光。
她任憑馬兒撒歡狂奔,兩眼低垂,胸中好似有萬千愁緒橫亙著無法排遣,難受至極。她不知要做什麼,也不知要到哪裡去,直到駿馬一聲長嘶,停了下來,她才在怔愣過後,扯出一絲極淡的苦笑。
這馬兒像是通人性一般,竟將她帶回了之前與夏侯熙不期而遇的客棧。雲清霜好氣又好笑,她撫摸著馬耳朵,輕輕說:“你是想帶我來見他最後一面嗎?”
心事迷茫多情卻似無情苦(6)
馬耳朵動了動,像是在回答她。
雲清霜唇角淺淺勾起一絲弧度,微嘆了口氣。夏侯熙是否還留在此地,她沒有把握,也沒有走進客棧去問詢的勇氣。她想了又想,下馬掩身到樹後,不時往客棧方向投去幾瞥。
這一等便等到了天亮。雲清霜在風口站了一夜,有些支援不住了,再加上客棧門前往來人流逐漸增多,大多用奇怪的眼神睨她,她使勁咬了咬下唇,牽起馬就走。
沒走幾步,她發現左右各有幾人刻意朝她靠攏,她被夾在中間,很快無路可走,索性停下腳步,往最近一人看過去。
那人臉上沒什麼表情,口氣恭順有禮,“我家主人請姑娘移駕十里亭一敘。”
“噢?”雲清霜下意識地挑眉,“你家主人姓甚名誰?”她第一反應是夏侯熙,但稍加思索,便知不是。若是夏侯熙,定會親自前來,斷不會故作神秘。
那人不為所動,慢條斯理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雲清霜唇邊不知不覺泛起一絲冷笑,“那若是我不去呢。”
那人依舊不溫不火道:“那小的們只能無禮了。”
雲清霜性子剛強,一聽這話哪裡還忍受得住,冷冷道:“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無禮。”
那人瞧都沒瞧雲清霜手中的劍,依舊淡漠道:“我家主人並無惡意,何況姑娘你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妄動內力的好。”
雲清霜驟然抬眼,心念微動。此人對她的情況竟然瞭如指掌,他到底是何來路?好奇心驅使她想要更進一步去了解,唯有以身涉險,隨他去見一見他口中稱的主人。
如此一想,雲清霜平了氣息,“也好,請前面帶路。”
雲清霜自行牽著馬,前方有人開道,後面跟著幾條彪形大漢,旁人看去還頗有氣派,箇中緣由卻只有當事人才清楚。
臨近十里亭時,先前那人側身道:“主人就在亭中,姑娘請過去吧。”
雲清霜微眯起眼,僅能勉強瞥見一個模糊的灰色輪廓,究竟是何人,仍然無法判斷。她一心解惑,三步並作兩步,到得亭中,還未及開口,灰衣人倏地轉過身,雲清霜腦中轟然欲裂,唇角掛著的一絲笑容瞬時冷寂下來。
“你來了。”晉鴻帝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虛無縹緲,好似從厚厚的雲層中傳來。
雲清霜欠了欠身,算是行禮。晉鴻帝並不在意,只是眸光深邃難測,炯炯地射向雲清霜,口吻平淡如常,“坐吧。”
雲清霜退到最遠處的一張石凳坐下,期間,並沒有看晉鴻帝一眼,也不在意他會如何去想。如今她便是那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她索性放任自己的心意,不再瞧別人的眼色行事。
等待許久仍是沒有等到晉鴻帝開口,雲清霜心中犯疑,抬起頭,發覺軒轅灝正細細打量她。不快立即表露在雲清霜的臉上,她轉過臉,只留給晉鴻帝背影。
軒轅灝見她不悅,也不覺尷尬,對於她不敬的舉動,更不曾放在心上,兀自道:“你一定很奇怪孤為何會在這兒見你。”
雲清霜不吭聲。
晉鴻帝也沒打算要雲清霜回答。他的聲音略顯空洞,“孤來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雲清霜想都沒想,脫口而出,“你想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