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別吟,我不聽。等你好了再吟給我聽。”衛子君哭出了聲。
“可汗——現在不吟……怕您聽不到了……臣現在……就……吟……吟給您……”
“別吟,聽話,留點力氣,別吟……”
“臣知道……可汗不愛聽……臣的詩……做的不好……可汗會笑話……”
衛子君已是泣不成聲,“不會……不笑話……我會憶一輩子……一輩子……”
“哥舒闕俟斤——別死,別死。對不起,是我連累你,別死,別死。”
衛子君緊緊抱著那具身體失聲痛哭。
他的血,早已染紅了她雪白的身軀。那片紅白交纏,一眼望去,觸目驚心。他的詩最終沒有吟給他的可汗;卻用他的生命詮釋了他的敬愛。
那個粗奔的漢子,如孩童般純真的漢子。
夜,疲憊而蒼涼,星星也隱去了光芒,躲於濃重的烏雲之下。只怕,要下雨了吧。
便是這樣悲傷的夜,也難掩那人的悲傷。
“張先生,我很難過,可不可以讓戰爭停下來,你有沒有辦法讓戰爭停下來。”從來都是挺直脊背支撐著這個國家的她,而今脆弱得彷彿一塊玻璃。
張石沉默,“有一個辦法,您去大昱。”
衛子君望了他一眼,“這不是個好辦法。” “他的目的只有你,難道你沒看出來嗎?”張石的眼在暗夜中閃著光芒,“他不是說只要突厥可汗隻身來大昱,便即刻止兵嗎。”
“呵!還不是一樣,捉了我一個,不是就亡國了?他是想兵不血刃地取西突厥,但西突厥勇敢的牧民又豈會答應。”抬頭望天,“我更不會答應。”
望著的那抬回的大批屍身,她的心裂成一點一點的碎片:“李天祁,為了捉到我,你便不惜傷害眾多人的生命,如此意氣用事又如何配做一國之主!不過是想抓住我仁義心軟的弱點,以為我會不忍心,想用鮮血來逼我就範?我又豈能讓你得逞。”
夜,雨淅淅瀝瀝灑落。春天的雨,總是纏綿,軟軟膩膩,直溼到人的心裡去。
帳中紛雜的身影,隨著燭光的搖曳不住顫動。
眾部將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的可汗。
他們的可汗,一直溫煦如風的可汗,淺笑盈盈的可汗,好幾日沒有笑了。
輕袍緩帶,膚瑩如玉,輕輕側頭,右手撫上左耳耳垂,似在一直思考,良久,方開口,“不要這樣耗下去了,把他們一舉殲滅吧。”
“可汗,臣有個辦法,我們穿上大昱的軍服混入敵營,然後裡應外合發起進攻。”胡祿居闕啜建議道。
“辦法雖好,但是傷亡過重,我不想再有人死去了。”衛子君輕嘆了聲。
“可汗,打仗就會死人啊,哪有不死人的戰爭啊,臣等知道可汗宅心仁厚,但是死人是免不了的。”
“誰說,可汗大破吐蕃我們不就是沒有死傷一人,可汗這麼說,可汗一定有辦法。”攝舍提暾啜在一旁反駁道。
眾部將聞言都興奮起來,對的,可汗這樣說了,就一定會有辦法。議論之聲嗡嗡響成一片,“可汗,有什麼辦法?快說話出來聽聽啊。”
衛子君終於扯出一記淺笑,“這個方法,不太好,自然是下三濫的方法,那便是用毒。
“用毒?怎麼用?”
“水源,將昱軍的水源放入迷藥,待昱軍全部昏迷之時將其全部擒獲,希望李天祁也在其中,呵呵——”想起如果能夠生擒了李天祁,衛子君終於有些開心地笑起來。
“好辦法啊,哈哈,可汗,那我們派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手潛入敵營,在他們的飲水中下藥。”胡祿居闕啜有些興奮。
“不可,軍隊的水源都有重兵把守,那麼大的營區很難不被發現,昱軍營區在曠野,四面開闊連個兔子出現都會被發現,而且昱軍守衛森嚴,天上一隻飛鳥都不可能逃過他們的眼,就算以可汗的身手能混了進去,但要下藥,不殺人,還是要點幾個士兵的穴吧,那很容易被發現。”已經有人發覺這個法子太輕率。
“我們穿上大昱的軍服滾進去,大大方方進入營區去下毒。”又有人提議。
“昱軍的編制很嚴格,每日都要報數,見到不認識的人,他們會懷疑。”有人覺得不妥。
“我們捉住一個昱軍,然後照他的模樣易容?”
“可是誰會易容術啊?張先生會嗎?”
眾將將目光齊齊投向張石。
張石笑著搖頭,看著這群嗡嗡議論做一團的眾將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