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你媽這樣,你這麼久沒回來,她其實很掛念你。”爸爸把報紙放到茶几上,傾身替女兒倒了一杯茶。
嗯,確實好一會兒沒回家了。
明明家裡的擺設和以前都差不多,不知為什麼今天就是覺得背心特別麻。
除了媽媽的一些法器之外,家裡只有必要傢俱,沒有太多的裝飾品,完全反應出夫妻倆樸素的天性。客廳中央是一組三、二、一的真皮沙發,整面的電視牆上擺了些家庭照,幾張茶几邊櫃上擺了新鮮的盆花,整個家完全走務實路線。
那隻鬼到底是養在哪裡……
“回來了也不會給祖師婆婆上炷香!”廚房裡飄出一聲怒吼。
“去去去。”父親拍拍她膝蓋。
“噢。”
淇淇委委屈屈地站起來,走到神壇點香。不期然間,瞥到神壇下首的一個小罐子,識途老馬的她馬上知道那是什麼。
我的媽!怎麼養在這裡?好歹找個床底下不起眼的角落藏起來呀!
它現在是待在罐子裡,還是出來爬爬走了?
雖然她相信以母親的功力,這隻鬼絕對走不出家門法界,可是……可是她現在也在家門裡耶!
“祖師婆婆原諒我,我真的很怕……”淇淇抖著手地上完香,一臉扭曲地飛奔回父親身旁挨住。
沈爸爸又拍拍女兒。他當然知道女兒在怕什麼。
找個話題轉移女兒的注意力好了。
“淇淇,今天王伯伯的兒子要來咱們家裡吃飯。”
“王伯伯?他們現在不是住在臺南嗎?”
這招果然有用,也或許該說淇淇姑娘就是這麼個沒心眼的傢伙。
王伯伯是爸爸以前當兵的同僚,兩人有幾十年的交情,小時候兩家來往很頻繁。只是淇淇六歲多的時候,王伯伯一家就搬到臺南去了,之後爸爸和他都是靠電話聯絡,偶爾過年過節,她父母下南部去玩,就會去拜訪一下。所以說起來,大人之間的聯絡依然很熱絡,但是淇淇這些第二代就幾乎沒有互相接觸過了。
“王伯伯的二兒子自己上來臺北工作,之前不是說咱們家有一些借款的問題嗎?幸好他在銀行界有熟人,幫我們解決了。所以你媽媽和我就想,找他過來吃頓家常便飯,也好替他補一補。你們年輕人自己住在外面,吃喝都不正常,能補多少就補多少。”
就只有這樣嗎?淇淇孤疑地打量他。看爸爸那一臉笑呵呵,哼,鐵定有陰謀。
鈴鈴鈴鈴——門鈴嘹唱而起。
“哎呀,一定是人來了,淇淇快去開門!”沈父很開心。
“好。”
拉開客廳的門,走過只有三步寬的小院子,淇淇趁機吸一口涼爽的夜空氣,不曉得趁現在奪門而出會不會被媽媽追殺回來。
“歡迎光……”她掛上職業化的微笑。
僵化。
陰嶽站在門外,深深掃了她一眼。
第一時間,她火速在腦子裡過濾一遍今天在公司做錯了什麼,以至於陰大人竟然要一路追殺到她的家裡來。
“欸,阿嶽,進來進來,怎麼在門外站著?”沈爸爸熱情的招呼一路揚出來。
阿……阿嶽?
陰大人不理那個石化的擋路磚,逕自繞過她往屋子裡走進去。
“沈伯伯。”低沉的嗓音極為有禮。
“你看看你,又瘦了。我就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人住在外面,一定不會照顧自己。”
淇淇目瞪口呆,望著兩個男人的影子消失在門內。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陰”嶽為什麼會是“王”伯伯的兒子?王媽媽你……?
被轟得頭暈眼花的女兒,完全不敢追究人家的家族秘辛,臉色慘白的飄進客廳裡,立刻選了最遠的一個位子坐下來。
不過再遠也就是兩人座的那張沙發,因為單人座給陰大人佔去了。她兩手緊抱著茶杯,眼觀鼻,鼻觀心,頭都不敢抬一下。
“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淇淇。淇淇,這是你王伯伯家的阿嶽哥哥,你小時候和他一起玩過的。”
阿嶽哥哥……她渾身一顫。
爸,拜託你不要用那麼熱情的語氣,讓我死我都不敢叫陰大人“阿嶽”,遑論哥哥!
“阿……陰……呃……咳……你好。”淇淇不敢抬頭。
“阿嶽,你來了。”一抹幽冷好聽的嗓音解救了陷於困境的女兒。
淇淇鬆了口氣。
沈家的女主人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