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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顧淮雲低聲說。

那邊安靜了一分鐘，很快手指又伸了過來，勾住了他的睡衣。

“睡不著。”對方聲音略顯沉悶。

顧淮雲去扯自己衣角，試圖把衣服揪出來：“你睡不著關我什麼事？”

江野手指攥得更緊：“我睡不著，你也別想睡。”

顧淮雲：“有病？”

江野笑了一下：“你才知道？”

顧淮雲的確是早就知道了。

當年江野被顧錦嵐帶回家以後，為了治癒江小野受傷的心靈，倆小孩一個房間睡過一年。

一年後江野8歲，顧淮雲11歲，必須得分房間睡了。

剛開始江小野很沒安全感，每晚失眠到半夜三更，然後偷偷溜進顧淮雲房間鑽他被窩，依舊揪著他衣角睡。

只要抓住對方的衣角，他就能一秒睡著。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時間。

等到江野上初中，顧錦嵐建議他寄宿融入集體。反正那時候顧淮雲已經高一了，也在學校寄宿。反正哥哥也不在家，江野便聽從長輩的安排，住進了學校宿舍。

放假的時候顧淮雲去看他，一眼看到他那重重的黑眼圈，還以為弟弟讓人給打了，問了才知道是一星期沒睡好。

他心疼得不得了，馬上聯絡家長，讓幫他倆辦手續，說要和江野在外面租房住，要親自照顧他。

顧女士是不同意的。但顧淮雲他爸陸湛原本就不想讓孩子和別人擠在宿舍，於是揹著妻子乾淨利落地幫兩個孩子辦了手續，給他們租了大房子，請了一個保姆幫忙做飯，兩個人就又睡到了一起。

不過也沒睡多久。

大概是某個夏天的凌晨，顧淮雲迷迷糊糊起來上廁所，發現江野在洗內褲，第二天對方就跟他商量說想回學校住，顧淮雲也沒阻攔。

於是兩個人就各自回學校了。

再後來雙方專注學業，顧淮雲很快一個人出國留學去了，兄弟倆約好為了各自的夢想而奮鬥，從此開始聚少離多，同床共枕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了。

那時候顧淮雲一年才回來一次，每次回來江野都有大變化。

某一年過年回來，江野一下子比他高了，兩個人脫了鞋子靠牆比劃，雖然對方只比他高一公分，但他也極為驚訝。

當時他有些許的陌生，甚至無所適從，盯了對方老半天才接受這個現實。

江野一天天躥高，人越來越帥，看他的眼神也和之前多有不同……

當然，顧淮雲看他的眼神也複雜起來。

再後來母親病逝，父親再婚，顧淮雲不願再回家，江野也不敢催他回來，他只能自己抽空坐飛機去他的學校看他，見了面也不敢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只跟他聊一些比較輕鬆，比較安全的話題。

雖然交通很便利，但江野並沒有放任自己頻頻去看望顧淮雲。

那時候是需要給彼此留一定空間的。

他讓自己在孤獨和等待中細細地揣摩、分辨、推敲，確認自己對於那位“兄長”的感情。

雖然遙遙相望的感覺非常難熬，但細品之下也很美味。

顧淮雲再回來就是父親車禍去世的時候，那時候他22歲，江野19歲。

兩個人都是大人了。

那時候他忙著鬥後媽，忙著收拾公司的爛攤子，江野則是忙著上課或者拍戲。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時間他焦頭爛額，兩個人依然是聚少離多，好像也沒有再同床睡過。

哪怕是抽空去劇組看望對方，也是早上去晚上回，根本沒時間留下過夜。

不過此時此刻，躺在荒島的木屋裡，顧淮雲也不太確認是不是這樣。

他反正知道，最後一次同床，是兩人分開前那夜。

可能是那一次太過瘋狂，太過深刻，所以他只記得那一夜了。

這會兒江野的手指穿過木板上的洞，勾住了他的睡衣，他不想跟對方拉拉扯扯的，於是伸手去撥他手指，想把衣角救出來。

直播間的觀眾眼裡，兩個房間一片昏暗，床上兩人面對面側躺著，疑似已經睡著了。

實際上被子底下，兩個人手指在打架，還挺激烈。

打著打著，衣服的布料突然彈開了，兩根食指就這麼錯愕地勾在了一起。

稍有些用力地絞著。

雙方同時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