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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失傳的世界地圖《聲教廣被圖》和天台僧人清的《混一疆理圖》,並將複本攜回本國。李朝太宗二年(公元1402年),經金士衡和李茂初步考訂,李薈詳細校對,由權近補充朝鮮和日本部分,最後合成一幅新地圖,在絹上,繪製成寬四尺(公尺),長五尺(公尺)的新圖,名為《混一疆理歷代國都之圖》。原圖在繪成之後,同樣神秘地消失,我目前所能看到的,只是日本京都龍谷大學圖書館收藏的15世紀末的摹繪本。在北京圖書館善本特藏部,我見到龍谷大學藏1500年摹本的攝影本。建文帝是否閱讀過這幅地圖,躊躇滿志的他,是否能夠預想到這幅地圖日後將成為他海上沉浮的嚮導?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一章 地圖(4)

逃亡的朱允,以及那艘可能存在的阿位伯商船,將朱棣的目光牽向遠方。這幅精緻的地圖所描繪的世界盡頭,是南非的好望角。在《毛羅世界地圖》描繪東方海岸線之前將近一個世紀,中國人就已經對非洲地理有著明確的認識。英國史學家、皇家海軍退役軍官門西斯(G*in Meizies)在他引起巨大爭議的著作《1421——中國發現世界》一書中稱,《混一疆理圖》是當時最先進的世界地圖,其亞洲與非洲細部中,好望角被勾勒得極為精確。他堅信鄭和船隊曾經繞過好望角,而一位曾經與中國船隊在古裡相遇的威尼斯商人孔蒂①帶回西方的、由中國人繪製的世界地圖,則令他的威尼斯同鄉毛羅大開眼界。②這等於暗示我們,在《混一疆理圖》和《毛羅世界地圖》之間,孔蒂是一個不可或缺的中間人。

我看到了這些地圖之間的隱秘聯絡,那些散落在不同的博物館裡,彼此孤立的地圖,在我的頭腦裡已被疊放在一起。它們之間漫長的時間間隔消失了,我彷彿看到一個連續的動畫過程,那一張張接替出現的地圖,使得大陸與海洋的輪廓不斷飄動,如同一幅正在成形的寫生圖畫,逐漸變得清晰和準確。

我似乎看到地圖大面積的深藍暗示的兇險,看到在無數圓點表示的島嶼與港口間遊動的古船。在絡繹不絕的航行者中,一個流亡者的背影顯得微不足道。

明永樂三年六月己卯,公元1405年7月11日,鄭和船隊正式從江蘇劉家港出航,至福建長樂集結並等待季風,開始了他第一次下西洋的旅程。劉家港原本只是一個貧窮的產稻村落,此時已成為一個“高檣大桅,集如林木”的港口。鄭和在這裡登上他的寶船,並對船隻進行編隊,開始了他不可思議的旅程。此後,又於公元1408、1412、1416、1421、1424和1430年先後出洋。

上升的船帆像樹幹上迅速生長的肥碩的樹冠,在強勁的風中呈現出飽滿的弧度。62艘巨船同時啟動,彷彿一座漂移的城市。每隻船都是一臺巨大而複雜的機器,把每個人固定在自己的位置上。但仍有一些水手聚集在甲板上,手裡攥著情人的信物,抻長脖子,依依不捨地向故鄉作最後的瞭望。船隊在全速前進,水鳥漫天飛舞——它們或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測速員在船頭的甲板上將一支木片拋到海面上,然後以同樣的速度向船尾行走,計算所需時間,被船的長度相除,就得出目前的船速。報告船速的聲音在海濤聲中若隱若現。

關於鄭和下西洋的動機,直到今天,學者們仍在爭論不休。這支耗資巨大的船隊,難道真的只是一支豪華的偵緝隊嗎?一個已不在位的皇帝,真的能夠對世界歷史施加如此之大的影響嗎?倘若答案是否定的,那麼,又是什麼力量能夠撬動一支如此龐大的船隊;是什麼原因,使這支船隊獲得了原始的推動力,並且一直航行到遙遠的非洲?顧起元在其1628年編纂的《客座贅語》中透露,在1465—1487年間,朝廷下令在國家檔案館中查詢有關鄭和出海的全部文獻,並由兵部侍郎劉大夏負責將它們焚燬。從那時起,鄭和就永遠緘口不言了。

我在今天所能面對的,依舊是一幅地圖,一幅由鄭和本人親手繪製的航海圖。這幅地圖,描述了船隊自劉家港出發,一直抵達非洲東海岸的全過程。由於明代學者茅元儀將它輯錄入《武備志》一書,它才躲過了被焚燬的命運流傳至今。那麼,這幅地圖,是朱允手持的那幅逃亡地圖在空間上的接續嗎?長樂,是否可以被認為兩條線路的銜接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幅地圖,或者說,是這支空前絕後的龐大船隊,無論主觀上的動機如何,客觀上對當時的東西方地圖進行了一次難得的實地檢測和修正,它將東方人和西方人對於海洋的所有認識聯絡在一起。儘管對它的解讀同樣需要膽識和智慧,但是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