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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祖望說:“是啊,就像賭博,押錯了寶,全盤皆輸。”

這時,月媛著領著翠屏端藥進來。陳廷敬同李祖望對視片刻,都不說話了。月媛說:“爹,您把藥喝了吧。”

李祖望說:“好,放在這裡吧。”

月媛站了會兒,明白他們翁婿倆有些話不想當著她的面說,就出去了。

陳廷敬望著月媛出門而去,回頭說道:“爹,月媛怪我有話不肯同她說。官場上的事情,我不想讓她知道太多,徒添煩惱。”

李祖望說:“她心是好的,想替你分擔些煩惱。可有些事情,的確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該問的。你不說就是了。”

陳廷敬說:“月媛問我為什麼不參富倫,我沒法同她說清楚。”

李祖望說:“朝中大事我不懂,但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

陳廷敬搖頭嘆氣道:“爹,我只能做我做得到的事,做不到的事我要是想做,就什麼事都做不了!”

李祖望問道:“富倫就這麼硬嗎?”

陳廷敬壓著嗓子說:“參富倫,等於就是參明珠、參皇上,我怎麼參?”

李祖望聞言大驚,又是點頭,又是搖頭。陳廷敬又說道:“假如我冒險參了富倫,最多隻是參來參去,久拖不決,事情鬧得朝野皆知,而山東該辦的事情一件也辦不成。到頭來,吃虧的是老百姓!”

《大清相國》27(1)

張汧奉命進京,仍是暫住山西會館。陳廷敬今日難得清靜,約了張汧逛古玩街。兩人在街上閒步一陣,進了家叫“五墨齋”的店子。掌櫃的見來了客人,忙招呼著:“喲,二位,隨便看看!我這店裡的東西,可都是真品上品!”

陳廷敬笑道:“早聽說您這店裡東西不錯,今兒專門來看看。”

掌櫃的打量著陳廷敬跟張汧,說:“二位應是行家,我這裡有幅五代荊浩的《匡廬圖》。”

陳廷敬聽了吃驚,問道:“荊浩的畫?果真是他的,那可就是無上妙品了!”

掌櫃的從櫃裡拿出畫來,去了一旁几案,小心開啟,說:“這東西太珍貴,擱外頭太糟賤了。”

陳廷敬默然不語,湊上去細細鑑賞。張汧看了看,搖搖頭說:“廷敬,就看您的眼力了,我不在行。”

陳廷敬說:“我也只是略知皮毛。”

掌櫃的瞧瞧陳廷敬的眼神,又瞧瞧畫,小心說道:“很多行家都看過,歎為觀止。”

陳廷敬看了半晌,點頭道:“觀其畫風,真有荊浩氣象。這句瀑流飛下三千尺,寫出廬山五老峰,是元代詩人柯九思的題詩,這上頭題的荊浩真跡神品幾字,應是宋代人題寫的。這幅畫並沒有畫家題款,所謂匡廬圖,只是後人以訛傳訛的說法,叫順口了。”

張汧問:“何以見得?”

掌櫃的也想知道究竟,張嘴望著陳廷敬。陳廷敬說:“荊浩遭逢亂世,晚年隱居太行山,他畫的山水都是北方風物,多石而少土,高峻雄奇。張汧兄,你我都是太行山人,您仔細看看這畫,不正是咱們家鄉?”

不待張汧答話,掌櫃的早已拊掌道:“啊呀,您可真是行家。”

陳廷敬搖頭道:“掌櫃的別客氣。請問您這畫什麼價?”

掌櫃的伸出兩個指頭:“不二價,兩千兩銀子。”

陳廷敬搖頭而笑,閉嘴不言。掌櫃的見陳廷敬這般模樣,賭咒發誓的,只說您老人家是行家,該懂得行情,這個價實在不貴。陳廷敬仍是微笑著搖頭,眼睛往櫃上看別的東西去了。

掌櫃的急了:“要不這樣,您出個價?這麼好的東西,總得落在行家手裡,不然真糟蹋了。”

陳廷敬仍是搖頭。掌櫃愈加不甘心:“這位爺,您就說句話,成不成交都沒事!”

陳廷敬笑笑,說:“我還是不說話吧,說話就會得罪您。”

掌櫃的拍胸跺腳的,甚是豪爽:“這位爺您說到哪裡去了。您開個價。”

陳廷敬也伸出兩個指頭:“二兩銀子。”

掌櫃的勃然作色:“您真是開玩笑!”

陳廷敬卻仍是笑著:“我說會得罪您的,不是嗎?”

掌櫃的似乎突然覺著來客興許不是平常人,馬上嘻笑起來:“哪裡的話!我只是說,二兩銀子,太離譜了。”

陳廷敬說:“只值二兩銀子,您心裡清楚。”

掌櫃的圓溜著眼珠子:“這位爺,您可把我弄糊塗了。”

陳廷敬哈哈大笑:“您哪裡糊塗?您精明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