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悲憫地望著地上的高士奇,說:“不過,朕看著你們如此清苦,心裡也有些不安呀!士奇,朕赦你無罪!”
高士奇拱手謝恩:“臣謝皇上隆恩!”
陳廷敬萬萬沒想到皇上如此草草問了幾句,就赦了高士奇的罪,便道:“啟稟皇上,國朝官員俸祿的確不高,但有的官員卻富有萬金!”
皇上聽了陳廷敬的話,有些不悅,問道:“陳廷敬,你家房子多大?”
陳廷敬回道:“回皇上,臣在京城沒有宅院,臣住在岳丈家裡!”
皇上嘆息道:“陳廷敬,朕御極以來,一直寬以待人,也希望你們如此做人做事。朕向來都覺著你寬大老成,可是你對士奇總有些苛刻。”
高士奇忙說:“皇上,陳廷敬對臣嚴是嚴了些,心裡卻是為臣好,臣並不怪他!”
皇上望著高士奇,甚是滿意:“士奇是個老實人。”
陳廷敬說:“啟稟皇上,臣同高士奇並無個人恩怨,只是覺著事情該怎麼辦,就應怎麼辦。”
皇上問:“俞子易同朱啟的官司,本是順天府管的,你說該怎麼辦?難道要朕批給刑部辦嗎?”
陳廷敬奏道:“皇上,朱啟因為告狀,被順天府關了十幾年,這回是順天府要他立下保書,不再上告,才放他出來的。因此,臣以為此案再由順天府去辦,不妥!”
皇上臉色黑了下來:“陳廷敬,你的意思是歷任順天府尹都做了昏官?從向秉道到現在的袁用才,已換過四任府尹,有三任是朕手上點的。難道朕都用錯了嗎?”
《大清相國》29(2)
陳廷敬明白話越說越錯了,可是已沒法迴旋,只得順著理兒說下去:“臣只是就事論事,絕無此意。”
高士奇卻很會討巧,奏道:“稟皇上,臣貪圖便宜買了俞子易的房子,但確實不知他這房子竟然來歷不明。陳廷敬以為此案應交刑部去審,也是出於公心。臣也以為,順天府不宜再審此案。”
皇上冷冷道:“你們大概忘了,現如今刑部尚書向秉道,正是當年的順天府尹。”
高士奇越發像個老實人了,啟奏皇上:“臣以為,此案既然是陳廷敬接的,不如讓陳廷敬同向秉道共同審理,或許公正些。”
皇上點頭道:“既然如此,高士奇也算上一個,與陳廷敬、向秉道同審這樁案子!”
高士奇忙拱手道:“稟皇上,臣還是迴避的好,畢竟俞子易與臣是同鄉,又有私交,況且這房子又是我從他手裡買下的。”
皇上應允道:“好吧,你就不參與了。可見高士奇是一片公心啊。”
召見完了,陳廷敬同高士奇一道出了乾清宮。高士奇拱手再三,恭請陳廷敬秉公執法,要是俞子易果真強佔了人家房子,務必要俞子易還他銀子,他也好另外買幾間屋子棲身。陳廷敬明知自己被高士奇耍了,卻有苦說不出,只有連連點頭而已。
天剛斷黑,高士奇就出了門。他打算拜訪兩個人,先去了刑部尚書向秉道府上。照例是先打發好了門房,方得報了進去。向秉道並沒有迎出來,只在客堂裡候著。高士奇入了座,沒客氣幾句,就把陳廷敬接了朱啟案子的事說了,道:“向大人,皇上本來有意把此案交順天府,就是陳廷敬硬要把它往刑部塞!不知他是何居心啊!”
向秉道說:“陳大人之公直,世所盡知。老夫猜不出他有什麼私心啊!”
高士奇大搖其頭,說:“向大人有所不知啊!陳廷敬口口聲聲說順天府不宜再辦此案,需刑部過問。表面上看他是信任刑部,實際上是想讓您難堪!”
向秉道莫名其妙,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高士奇故作神秘,說道:“這樁案子,正是當年您在順天府尹任上辦下的!”
向秉道這下可吃驚不小,幾乎說不出話來。高士奇笑道:“向大人,容下官說句大膽的話。下官這會兒琢磨著,朱啟家的案子,很可能就是樁冤案,向大人您當年很可能被下面人矇蔽了!”
向秉道坐都坐不住了,急得站起身來:“啊?!即便是本官失察,後來幾任府尹也都過問過,難道他們都沒長眼睛?”
高士奇說道:“向大人,您是官運亨通,扶搖直上,如今是刑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您辦過的案子,誰敢翻過來?”
向秉道重重地跌坐在椅子裡,嘆道:“知錯即改,這才是我的為人呀!我難道以勢壓人了?”
高士奇說:“向大人的人品官品,世所景仰,不會有人非議。只是朱啟家的案子如今再審,不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