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然暈倒了，扶到林澤雅的臥室。

薔薇擰溼毛巾蓋在額頭上。

許亦然醒了，但不願意睜眼，他已經把最後的尊嚴扔出去了。他什麼也沒有了。

小時候，就算顛沛流離就算鮮少回家，他也是豪門貴公子。論誰也不會輕言可憐他。

而剛剛他把最後一件鎧甲脫了，漏出全身不堪一擊的軟肋。沒有錢的林家都不算什麼，更別提他許亦然輕如一根吊毛。

藏不住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

“喂，你醒了！”薔薇驚呼。

許亦然翻個身蓋住臉，剋制嗚咽。

“亦然亦然怎麼了！”薔薇一下手足無措，她可從來沒見過亦然這樣。

想到有可能和亦初有關瞬間手腳冰涼，自己不敢做主，趕緊去叫淑儀。

亦萩和淑儀坐在亦然床邊。

良久……

淑儀緩緩說，“亦然，我們是一家人，會一起面對的。”

亦萩心裡突突，顫抖的手指在手機屏上不停的滑，生怕下一秒看到不好的訊息。

許亦然蒙著被不露頭。

“啊！”亦萩扔下手機一聲輕叫，喊的淑儀和薔薇心驚肉跳。

亦萩把手機塞到淑儀手上。

螢幕上網帖的標題赫然是，“也許，林亦初已經遇難了……”

淑儀暴力扯被子，“亦初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話啊！說話啊！”

“姐姐是不是已經遇難了！你倒是說啊！”

許亦然一下子彈起來，“別胡說！”

亦萩把手機杵到亦然臉上，“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說話啊！”

亦然看了一眼手機，一把打遠，“瞎說！胡說！”

“為什麼還不能破案！亦初要是個三長兩短……”淑儀嚎啕痛哭，薔薇也捂著嘴哭。

許亦然蹦下來，“不會不會的，你們先別急著哭喪！”

綁匪不會知道林亦初沒有錢一怒撕票了吧。

許亦然光腳跑出去。

“出來都出來！討論案情！”歇斯底里的喊聲在空曠的大宅裡反覆迴盪如幽靈的吟說，“出來，出來都出來……案情案情……”

月光把落地窗的輪廓拓在地上。

許亦然忽然滿身拍，手機呢，一直收到境外資訊匿名資訊的手機呢。

“警官！警官！”

他為什麼一開始不說，他和林亦初都沒繼承到遺產。早說也許早就破案了。

如果從一開始就把遺囑公佈於世，也許不會有人打他們的主意，誰也不會想綁架窮鬼。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豪門子弟主動說自己沒有錢了，破產了……

只會等來鋪天蓋地的嘲笑。

漫天嘲笑，他可太清楚了，當初世人怎麼嘲笑當紅明星一夜跌落欠下鉅債還不清的，怎麼嘲笑千金小姐失意發瘋的。

沒錯！不公佈遺囑當然沒有錯，那誰做錯了！

誰錯了！錯在林禾稻沒有給他們遺產？

不對！真有遺產更避免不了被綁架，那誰錯了！錯在他們不願意脫下華麗虛偽的外衣，一定要強撐偽裝麼！

蹬蹬蹬，許亦然在旋轉樓梯上摔了一跤，鐺鐺鐺滾下來。

“亦然！”薔薇想去扶他，太著急自己也摔了一跤！

“媽！你小心我去！”

淑儀和亦萩互相拉扯，都想攔住對方自己下去。

“誰錯了！哪錯了！怎麼錯的！”亦然抱著腦袋癲狂大吼。

“媽媽…到底誰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