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著荷葉的鴨從蒸鍋裡拿出來，放在八人圍坐的八仙桌中央。

林亦初看到了不太高興。她對於有腿有爪子又做的很複雜重口味的禽類都不感興趣，帶著野蠻落後又自以為的意味。

“在家就聽聞芳奶奶的手藝，今天終於有機會嘗一下了。”柏家寧說。

“哈哈哈，不是我自誇，我做的這道荷葉糯米鴨可是林公館的名菜。”芳奶奶一碗一碗舀上一小口糯米放上鴨肉。

許亦然思緒飄飛想起記憶裡的一場林公館家宴，一桌子他討厭的中式菜餚。

中式家宴為什麼討厭，因為桌子上每一個細節都暗含著等級地位，桌上的菜以放在中間的那道為核心，向外擴散圍著二等三等的菜，被放在配角地位上的菜也並非不精緻不美味，但它就是配菜，它越好就顯得中間那道更隆重。

吃飯的時候等最尊貴的一位長輩先動筷子，然後其它人才能依次按照地位接著動筷子。

所有人都等著從一盤菜裡分食，排在最後面的小孩子就是在吃剩下的。並且尤為的不準多說話，不準只盯著一道菜吃。

這種感覺太拘束了，而如今擺在中間的居然只是一道荷葉糯米鴨。林家沒落了，連鴨子都晉升等級壓全席了。

許亦然往嘴裡送了一口飯，味道還不錯，隨口送出一句場面話，“小時候的味道啊。”

“舅舅小時候也吃過…”跑到淑儀懷裡的柏小果問。

“吃過吃過，你長大之後也會深深地記得這種味道。”許亦然說完忽有一絲傷感劃過，“多吃點啊…”

七個大人坐在一起並沒有自然而然的話題，幸虧小果果吃兩口就要到處瞎跑，忽來喊去有了幾分生氣。

“這次來多住幾天，我養了幾株曇花可能要開花了。”馬老頭對柏家寧說。

“是麼，我要是能趕上曇花盛開那就太幸運了。”柏家寧說。

林亦初在一旁徐徐咀嚼一小口鹹味過重的糯米直到咀嚼出絲絲甜味，曇花？是什麼不吉利的花，只開一會兒就敗了，可不要讓她看到。

“我一直在嘗試培育淡藍色的玉蘭花，快成功了呢。”馬老頭一臉自豪。

“藍色玉蘭我頭一次聽說。”柏家寧表示感興趣。

“哈哈，就在後院的棚子裡……”

提到後院，許亦然和林亦初默契的四目相對。

“後院有一個溫暖的小棚子，一些熱帶的植物也能長的不錯。不過要嬌氣一些，需要多費些心思。”

“我也要去看!”柏小果撲到馬老頭懷裡。

“好好，爺爺有養含羞草，一碰它，它的葉子就嬌羞的縮起來了。”

“哈哈哈，真的？”

“真的，還有會捕食蚊子的要吃肉的。”

“食人花？”薔薇驚呼也來了興致。

林亦初給許亦然使眼色，兩人離開宴席。

寬闊的走廊裡。

“這場合把許一言一個人撇開不太合適啊。”林亦初說。

“呵…這家裡有哪一處是合適的，不差這一點。姐夫那種打著燈籠都難找的謙謙君子不也要，真是夠奢侈。”

“嘶……”林亦初忍不住齜牙，“你的事我還沒追究!”

“姐…怎麼說都是一家人，其實我也沒二心。亦萩的錢從哪來的，咱倆好好查一查怎麼樣？”

林亦初往屋裡瞥了一眼，“畢竟是給人家的錢，咱們揪著不放顯得多管閒事。”

“喂…”許亦然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