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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一輛吉普車翻倒在路邊,另一輛停靠在路中央,展行和唐悠都昏了過去。

林景峰站在路邊,藍翁艱難地從車中爬出來,顫巍巍地拄著一把金銅拐,狼狽不堪。

“師父,你忘記拿東西了。”林景峰把包袱扔在地上。

藍翁滿頭是血,銅拐於地上一頓,唏噓道:“三兒吶……為師教過你什麼?窮寇勿追,都忘了?”

林景峰淡淡道:“師父也教過我,下鬥時東西一定得搜乾淨: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徒兒時刻記得。”

藍翁拄著拐,拐上繫著個包袱,靜靜看著林景峰:“為師收了三個徒兒,還是最欣賞你,老三,你知道為什麼嗎?”

林景峰沒有回答,他抿起的嘴角與藍翁把他從民勤帶離甘肅時如出一轍,少年人的意氣似乎從未改變。

藍翁說:“玥兒雖心性自傲,終究是個女人;白二娶了媳婦……”說著自嘲地搖頭:“成了個軟骨頭,凡事都聽媳婦攛掇。那一點點英雄氣概,早就被溫柔鄉給拖沒了。”

林景峰:“師父說得對,溫柔鄉就是英雄冢,一個個都洗手了。”

藍翁拄拐站穩,絲毫沒有半分畏懼:“做咱們這行的,洗得白麼?洗得乾淨麼?進一次鬥,倒個幾萬錢,夠你坐一輩子的牢!老三吶,你手上染的血,這輩子別想洗得清。”

林景峰看著藍翁,說:“師父教訓得是,這行損陰德,妄想洗清的,都沒好下場。”

藍翁緩緩點頭,以拐一指滔滔江岸,那處的快艇正在起伏。

“老三吶,跟師父走吧。”藍翁說:“從前的事,一筆勾銷,為師這輩子膝下無兒……”

林景峰說:“師父,你有兒子的,只不過死了。”

藍翁眯起眼,林景峰說:“師姐懷了你的兒子,母子死在長白。”

藍翁不住顫抖:“你殺了她?!”

林景峰:“是你殺了她。”

“你殺了二師哥,殺了師姐,她從九歲開始,心就死了。”林景峰冷冷道:“師父,小雙也是死在你手裡的,只有死人,對你來說最安全。”

林景峰:“你不相信任何活著的人,想把他們都培養成死人,死人最聽話,不是麼?”

藍翁緩緩喘氣,似是受到極大打擊,喃喃道:“難怪……難怪……”

林景峰眉毛一揚:“難怪什麼?”

藍翁極緩地搖頭,林景峰說:“難怪師姐打算幹完這一票也洗手,送您老出去,自己留在俄羅斯?斌嫂告訴我的,她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人,結果最後還是死了。”

藍翁幽幽嘆了口氣。

林景峰繼續道:“我們從小跟著你,都是白紙……”

藍翁怒而打斷道:“若不是為師養育你們!仇玥就得被賣去當雞!白斌得凍死在大興安嶺!你呢!林三!”

林景峰淡淡道:“養育之恩不是這樣清算的……師父,為人父母,縱對兒女千般不好,萬種不是,也從未把小孩當作賺錢工具。”

“我還記得……”

藍翁手中銅拐朝地上重重一頓,扯著乾涸嘶啞的聲音呵斥道:“不是這麼算?!若不是為師,誰教你們賺錢!誰教你們學藝……”

藍翁揮起手中銅拐,激動至極,漫無目的指向遠處大江,又朝向林景峰,嘶聲吼道:“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該成家了,便忘了誰教你保命!誰教你……”

林景峰手掌一翻,亮出沙漠之鷹,砰一聲槍響。

緊接著藍翁中銅拐“砰”地朝天放槍,冒出一縷青煙,他瞪著發黃的雙眼,胸口被擊出噴射的血箭,朝後一仰,拖了道弧線摔在地上。

“誰教我拔槍。”林景峰說:“師父,剛有那麼一瞬間,我有點想放你走的。”

藍翁胸口開了個血洞,已經聽不見了,他蒼老的身體在冰雪中痙攣,血液漫了一大攤。

林景峰低聲道:“永遠在敵人用任何東西指向我的時候,先扣下扳機。師姐、白師哥、小雙,三條命,一顆子彈解決既往恩怨,師父,走好。”

斌嫂從高處緩緩走下,看得心驚膽顫。

“他的銅拐是劉老的。”斌嫂說:“我忘了提醒你這事,裡面藏著把火槍。”

林景峰收槍,走近吉普車:“我知道,一直提防著他玩陰的。唐楚,你還活著嗎?”

林景峰拉開車門,認真檢查展行的情況——他還在昏迷中。

林景峰抱起展行,在他唇上親了親,低聲說:“寶貝……等我回來,我會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