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支撐不住,病倒在床。
鍾琮裕召了張太醫,可太醫無法醫治心病,賈珠又不願說與別人聽,湯藥喝了不少,就是不見好。鍾琮裕重罰了整個太醫院,又廣貼告示,徵集民間醫術高明者,明理人都知這絕非一個好差事,可擋不住貪錢貪權貪名者,前仆後繼的湧入宮內,只無一人能醫治好。
賈珠的病日益嚴重,忽有一日,府內來報,說李紈有喜。
鍾琮裕心內自然不舒服,若是平時,定會折騰賈珠一番洩憤,只是賈珠現在病著,他心疼的不知該怎麼辦好,再有醋勁也好在他面前發作。賞了大量的珍寶下去,以示重視。
賈珠聽了喜訊也是高興,他想有個孩子,他與賈府上傳宗接代的責任就算完成,李紈有了孩子,在賈府也有了依賴,自個這個不成器的夫君給不了她什麼,只盼著這個孩子能給她一點寄託。
他要回府上陪著李紈養胎,鍾琮裕不肯,賈珠現在病著,宮內珍貴的藥材日日用著,宮女太監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都不見好轉。鍾琮裕不放心讓他回榮國府,他現在生怕賈珠離開後再也不回來,因此死活不放人,只令小太監日日來往皇宮和榮國府,把李紈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與賈珠聽。他只道這樣就是為了賈珠好,實不知賈珠真正的心事。
賈珠一日比一日虛弱,鍾琮裕急的沒辦法,只得守著他,親自喂藥,可仍不見好轉。
一日,賈珠要見元春,鍾琮裕本不想讓他們兄妹相見,見賈珠態度堅決,叫人請了元春過來。賈珠示意鍾琮裕迴避,有事要說與妹妹聽,鍾琮裕無奈避開,屏退一眾太監宮女。賈珠本是無顏面見元春,可他知自己已無活下去的念頭,這才叫元春過來。
元春出落的更加端莊華貴,見了賈珠直落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賈珠安慰她道:“妹妹別哭了,我有幾句話要交代,你且聽著。”
元春勉強止住淚,靜聽下文。
賈珠道:“我是長子,本該承擔家族重任,只是無意中扯進這理不清的情慾中,我也曾試圖扯斷這份孽緣,無奈心不由己。我若能隨心而為,或可苟活於世,可我免不了俗,過不了俗世這一關。我自知有愧與你,本不該再說這話,可又放心不下父母妻兒,只得把他們託付與你。咱們府上今後外有你在宮中周旋,內有璉兒媳婦支撐,或可維繫下去。”
元春怎會想到他說出這樣一番肺腑之言,後宮的閒言碎語她聽得多了,心內也曾怨過賈珠,可到底血脈至親,又怎會真的恨他,道:“哥哥快別說了,你快點好起來,府上還得爺們才行,我們女流之輩怎可支撐?”
賈珠苦笑道:“我也知難為了你們,只望寶玉不像我這般懦弱混賬才好。”
他本就虛弱,說了這幾句話已是氣喘噓噓,再也無力支撐下去,又不忍妹妹見他狼狽的樣子,擺了擺手讓她回去。
冬去春來,賈珠苦苦的捱過寒冬,面色有所緩解,有時也可下床走幾步,鍾琮裕漸漸的放了心。
這日,賈珠讓小太監伺候著梳洗一番,哀求鍾琮裕允許他回府一趟,鍾琮裕因顧及這他的病情,過年都未曾讓他回去,算著日子,李紈也快臨盆,鍾琮裕也知不讓他回去瞧上一眼,賈珠定然不會安心,因此派了幾十個太監宮女隨著,又派太醫院的幾位太醫跟著,這才放心讓他回去。
賈珠斜躺在馬車裡,蒼白的面色血色全無,張太醫隨著,擔憂的看著他,賈珠知這位老太醫已看出自己的打算,歉意的回望了他一眼,只是實在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原來他早已病入膏肓,早晚就是這兩天的事,他只是不想死在那皇宮裡,那皇宮裡並無他的立足之地,他的家還在這榮國府,所以他掙扎著騙過了鍾琮裕,只為了回到家裡。
府裡的人見他這個樣子,早已嚇得手足無措,又有太監攔著眾人,因此賈珠只能躺在自個的屋子裡,只有李紈坐在床頭,一句話也不說。
賈珠道:“我知虧欠與你,你恨我怨我,我都無話可說,只現在有一句話要交代,不管你肚中是男是女,還望你能好生教養。”
李紈面露悲色,她自小便嫁夫隨夫,可哪曾想過賈珠竟與當今聖上有染,她日日夜夜煎熬,好在有了個孩子,有了個盼頭,對賈珠已無任何期盼。可見他只有進氣無出氣的樣子,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心裡也不免難受,誰知竟然動了胎氣,恰好有太醫跟著,幾個丫頭慌忙進來,把她扶了出去。
賈珠閉上眼睛,躺在這張睡了十幾年的床上,終於覺得一顆心有了著落。
屋外李紈疼痛的哭喊聲不時的傳進來,他的心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