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榮華稍一闔目,手指卻順著飄忽蛇蛻一路撫上有尾掌背,輕道:“或他早知有此,只當不知;又或那眼線身無妖氣,或根本非妖。”
有尾聞言,心下萬緒,感目榮華指腹微涼,觸之並不適意。
陡地,那蛇蛻驚化粉末,飄散四下,眨眼無蹤。有尾目榮華稍一對視,不過彈指,有尾重又坐回火龍駒上。
“有尾,怎得失神?剛那糖球,買不買得?”一旁,弄丹急道。
“虛空憶記盡亡。”有尾心道。
“且往那糕點攤子看看。”有尾應著,遠遠瞧一眼目榮華,互通眉語,便驅馬跟著弄丹往前。
愚城不言堂內。
卸甲一干皆聚此處。
“卻不知城主可是當真信那小妖。”青丘撫尾,思及剛才,又氣又樂。
“金烏丹事關重大,城主怎會輕信了她去?”女桑接道。
卸甲沉聲,緩道:“信與不信,並無相干。”
“何意?”
“城主見她,不過親試妖力。她若不知金烏丹之事,現在知曉,只會跟弄無憫生了嫌隙;她若有所隱瞞,現得知我愚城也在力求金烏丹下落,急則亂法,城主不攻,其亦自露。”卸甲緩緩道來,卻是解了兩人疑惑,“不論早晚,想來我愚城當同弄無憫刀戈相向。城主此舉,倒為那時埋伏也未可知。”言罷,卸甲閃身,緩游出堂中。
“此事倒是卸甲佔了首功。”青丘瞥一眼女桑,笑道:“想來待爾是回城,亦會得城主褒獎。”
“對付蒼文,何須費力?”女桑不屑。
“吾不苟同。若論柔情功夫,爾是跟那有尾皆勝你一籌。”不待女桑反唇,青丘盈盈,掩口而去。
此時,蒼文已在藻圭王府耽擱數日,皆為照料步飛傷勢。雖傷情見好,然步飛孱弱,起居仍是不便。藻圭王爺跟步飛皆勸蒼文早些返歸,然蒼文心下難安,定要見步飛無恙,方肯離去。
論及照料,蒼文不可謂粗陋:三餐餵食、沐浴擦身、聊天陪伴,無不細緻;反惹得步飛窘迫不已。
這日,二人正於屋內閒談。
“蒼文兄,日日飯來張口,太過清閒。我身體已愈,你無需掛礙。”
蒼文聞言,輕道:“那日捨身,當是搏命。感你恩德,現下所為,尚不足言報償,皆為本分。”稍頓,接道:“卻不知步兄當時為何?”
“步飛無能,貧賤辱志。然不欲老而虛生,更不願死而無補。捨己保爾,命有所值,死得其所。”言罷,步飛面上黯然,默默半晌。
“何以這般自輕。”蒼文正色,朗聲道:“若非你機敏,怎解兩妖之謎?吾又怎可逃出生天?”
蒼文稍頓,話頭一轉:“卻不知,步兄如何看破鏡妖把戲?”
“實是慚愧。皆因有人密告。吾本樓外觀戰,見你愈戰愈勇,心下大快。陡感後頸鈍痛,回身見一紙球,展開細觀,見書‘樓垮人亡’。吾心驚怖,正見爾欲發力,唯有大喝示警。然見掌力已催,只得亡羊補牢,借麻繩救蒼文兄脫困。”
“原來如此。”蒼文心道:“想來,那紙球當是之前點撥之人所發。”轉念細思,心下仍是不定,這便安頓步飛,再拜藻圭王爺。
見面稍待,蒼文急詢:“老伯曾言,鬥法當日步飛立於身側,可記得有何異狀?”
如此一問,藻圭王爺一怔,半晌方道:“賢侄同鏡妖近身纏鬥,老朽實在無心它顧。思及當時,連吾自身所言所行皆記不真切,遑論步飛。”
蒼文自知,多言無益,只得輕道:“小侄隨口一問,老伯切勿介懷。現事畢,想來三五日步飛便可行動自如,到時小侄即需回宮覆命。”蒼文一語未盡,蹙眉不語。
“賢侄有話,直言便可。”
“此次鏡妖雖逝,然此禍因由,卻未得知;小侄恐離去後府上或有他事,到時不及幫手。”
藻圭王爺年長歲高,聞聽此言,已是明瞭,朗聲笑道:“賢侄,毋須心憂。步飛一介文人,弱不禁風,我府上門客也非獨其一位。小老兒行端影正,不懼天道;若為財帛,形骸非親,況身外長物?”
蒼文聞言,心下感佩,深施一揖,緩道:“老伯心眼通透,小侄拜服。”
言罷,二人皆感心上重擔已銷,這方海闊天空,茶盞往來。
“不知老伯可否將相助師父共退朽妖前後,詳述一二?”蒼文笑道。
藻圭王爺朗聲一應:“若不嫌吾言辭無趣,便細道來。”
一老一少,言及弄無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