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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聞聲,掩口媚笑,心下卻道:手刃親屠,現卻歸罪於我,當真笑話!一念至此,青丘笑意稍冷,緩聲應道:“既是老宮主一手所創,今日怎得草菅性命,肆虐淫暴?”
弄觴料其當有此問,右腕輕轉,收了明火,輕道:“始於吾,終於吾。豈非正理?“
青丘身子一抖,側目瞧瞧橋玄英,眉語幾番。
橋玄英自解其意,暗暗算計:早遣了二三小妖往知日宮報稟,現下當至。待吾等拖延半刻,弄宮主援手可期。
弄觴抬眉,一手撫弄散發,稍頓,朗聲笑道:“若是心存僥倖,寄望山左,恐爾等失望,死難瞑目。“
青丘橋玄英聞聲,俱現驚怖。
“隱忍多時,終得今日。吾自當大開殺戒,屠個日月無光!”
話音未落,飛沙轉石,戾氣折木;一時間濃雲翳日,晦暗無明。
弄觴直身未動,下頜淺抬,眼目初闔,肩上散發陡飛,根根立起。青丘玄英細觀,見其髮尾俱燃,紛若火蛇,不消一刻功夫,髮絲相接,纏攪一處,恍惚中似有無形梳篦,綰了其散發,徐徐梳理得宜,髻於頭頂,火光耀耀,好一端炎火金冠!
待畢,弄觴微眯了眼目,睥睨四圍,掌心彌熱,面容漸冷。
青丘諸人皆駭於其勢,見其右掌再抬,竟是毫無閃避之念,眼瞼稍開,目珠黯淡,身上肌理因著滾滾熱浪寸寸收緊,然不知不覺間,卻有鼻白緩緩而下。一時之間,冷熱莫辨,身上處處粟慄;目睫怖而不舞,經脈亂而不奔,倒似已然生生駭破了膽。
弄觴右掌轉腕,掌心在前,金光陡開。頭上陰雲滾滾,眼見沒頂。恰於此時,於諸人身側,忽得旋雲卷卷,汩汩似山波清流,疊疊似細花馬腦,好一幕雲海翻騰!
眨眉功夫,白雲排山而至。在其之前,乃得一影:金冠宮服,髮絲不見半捋凌亂;負手浮立半空,身後雲層舒捲,身畔金光乍現,如此雲衫玉帶,氣勢迫人,若非弄無憫,又是何人?
弄觴目瞼未緊,緩收了右掌,藏於身後,稍一側身,哼道:“孽子倒是聞風而動,敏行若得犬鼻。“
弄無憫眉頭微蹙,凝眉沉聲:“枯魚之肆,尚堪放言若斯?”
“人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父在下,孽子在上,三綱何存?”
弄無憫聞聲,徐徐拂袖,身子漸低,雙足初一著地,便道:“恐眼下、此地,無父無子,唯不過正邪爾。”
弄觴稍一挑眉,反是笑道:“如此說來,你我,孰正孰邪?”
未待弄無憫啟唇,一旁青丘已然嘆道:“莫不是弄老宮主年事已高,竟發此一問,實在笑話!”
弄無憫未有少動,見弄觴一側美婦人,面色陡地和緩,薄唇微抿,柔聲輕喚:“娘。。。。。。孃親。。。。。。”
婦人兩目陡若翠羽驚飛,流盼輾轉,啟唇卻不得言,身不見動,面上卻是靜而不晦,反見生氣。
弄觴見此,垂眉冷道:“母慈子孝。”
婦人聞聲,疾步上前,兩臂輕扯了弄觴袖管,往復搖擺,懇道:“夫君,夫君。。。。。。無論如何,憫兒總是弄氏血脈單傳。。。。。。”
弄觴稍一側目,見那婦人哀色,終是不忍,柔聲輕道:“秋裁,此一戰,乃弦上箭;你我離宮多時,早該了斷。”
弄無憫眼風一冷,掃過青丘橋玄英,又見四下屍骨,不由朗聲作色:”分離千年,終得一見。難不成父。。。。。。爾只欲同吾爭個生死,卻不肯給吾半句交代?“
“交代?”弄觴單臂緩將婦人引至一旁,又再上前幾步,定定瞧著弄無憫,輕道:“千歲日月,倒不知弄宮主可是心閒夢穩?”
“大任尚堪,不勞掛牽。”弄無憫緩低順眉眼,側目不同弄觴對視。
“如此甚好!”弄觴不由拊掌輕笑:“千年以來,可是多有妖修前仆後繼,往知日宮滋事?”
“過往偶有,現下倒是頻頻見愚人為金烏丹不顧安危,闖宮過界。”弄無憫似是失神一瞬,然立時迴歸,沉吟片刻,抬聲詰道:“憫兒是否需得拜謝愚城城主恩澤?”
弄觴轉眉,瞧一眼青丘,闔目笑道:“吾這城主,卻似失心。現下連這僅存之門主,亦不過唯弄宮主馬首是瞻。”
青丘聞聲,面上訕訕,心下暗道:此言,莫不是刻意生分了吾同弄郎!
弄無憫亦是闔目,長嘆口氣,緩道:“並非心向憫兒,唯不過正道乃萬眾所歸。”
弄觴聞聲,立顯忿然,兩掌疾抬,並於胸前,周身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