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越人參天,不過須臾,急轉而下,分僻數條,籠卸甲屍身於內,若餓虎撲食,花葉簌簌,其音勝厲鬼夜哭,聞之毛豎。
“城主!”女桑這方顯身,施揖兀不言,恭道:“卸甲欲叛,罪不容誅。而今伏法,以正視聽。”
兀不言不由蹈舞,徑自歌起:“誅得妙!死得好!”
蒼文不耐,義憤填胸,起身馭氣,竟飛過兀不言,直往女桑。
弄無憫感其莽撞,眨眉而嘆,正待防範兀不言偷襲,側目見去拂徑自上前,擋於萬斛樓所餘數十子弟身前,弄無憫蹙眉,心知不妙。
“此時便是良機!”去拂心下暗道。一念至,已是兩臂同抬,合於身前,手掌陡開,但見一股白氣,四散而飛,目下微塵,升而聚,無孔不入,障目擾心。
“宮主小心!那煙氣劇毒!”弄琴見狀,疾聲喝道。
然其一語未落,便見塵土四揚,其上附毒,自西南而起,往東北而去,速度之快,實難應對,愚城內外,恐不過一刻,難留活口。
“師父!”
“宮主!”
弄無憫退也不退,身形不動,闔目垂臂,緩緩吐納。不過須臾,未待那鴆毒土塵近身,諸人已感地面起伏,側目細辨,有隆隆之聲自下而上,地動彌劇,諸人站立不穩,多有伏倒。
弄無憫面色無改,反身正立,廣袖陡揮。那隆隆巨聲宛若呼嘯。弄琴赤武低眉細觀,見於弄無憫去拂之間,地縫陡開,宏音得隙而出,掩耳不及。
地裂邊沿,土石分塊下落。轉瞬再看,去拂等萬斛樓弟子所在之地,一面陡升,成一土崖,坡高至少十丈。去拂等人無不愕然,未及反應,已是就坡而下,向外滾落。土崖高處顯出地下新塵,尚未為鴆毒所染,其徑自凝結,又再碎裂,大小若拳,形態如雹,披頭往去拂砸去。新塵遮蓋舊塵,毒氣尚不得散,以為掩埋。
萬斛樓弟子惶恐無措,下盤難穩,隨地轉側,僕而復起,起則再僕,不過半柱香功夫,其哀嚎已是難查。
弄無憫垂眉,未有稍動。待呼聲消弭,這方踱步上前,探看赤武等人情狀,見其無礙,又再攜其退後,闔目啟唇,闇誦心咒,後右掌平攤,掌心向天,勾腕緩抬。
赤武同弄琴對視一眼,側目見那土崖驟降,高處反低,低處反高,數十屍身,難辨其貌,唯見黃土掩埋,隱約可觀其形。屍身自高向低,反向流入地縫,不過片刻,隆隆聲乍起,忽高漸低,那地縫吞淨屍身,自行彌合,地面相交之處,無跡可循,唯一道新土翻上,去拂等人,哪裡還尋得見?
弄無憫並未啟瞼,兩手同負身後,長嘆一聲,緩道:“造孽如斯,尚得一穴以容惡身,吾仁至義盡。”言罷,回身再探,見兀不言早已不知行蹤。
城內,蒼文爾是已同女桑纏鬥一處。爾是雖傷重,然蒼文一鼓作氣,倒是佔據上風。
弄無憫不欲上前,稍一沉吟,卻陡地抬眉,輕道:“弄柯何處?”
弄琴赤武聞聲,亦是詫異。
“剛剛尚在。”赤武撓頭,甚是不解。
弄琴不得弄柯蹤影,心焦不已,上前急道:”莫非為兀不言暗地所制?“
弄無憫眉尾一飛,卻不言語,倒是赤武接道:“師父在此,若是兀不言妄動,師父豈會不查?”
弄琴心知失言,垂了眉眼,雙手交握胸前,憂懼不止;尚未聞弄無憫之聲,卻聽爾是驚道:“情狀有異!”
眾人齊齊抬眉,方見女桑已為蒼文所伐,屍身驟冷,血色盡失;不過彈指,女桑已化枯樹,其形存不過半刻,再呈流態,自上而下,宛若突遇火體,滅頂而澆,枝幹俱熾,嗤嗤之聲不絕,盡數滲入土內,再無蹤跡。
隨女桑形滅,卸甲屍身之上枝葉亦消,然那地上,徒留一地龍,其身不過手掌長短,環環肉色,頭尾染了些土泥。
蒼文湊近,稍一怔楞,反身面向弄無憫,輕道:“師父,怎得巨蟒竟化地龍?”
“雀入大水化蛤,雉入大水為蜃,原不稀奇。”
爾是目珠陡轉,朝弄無憫深施一揖,接道:”弄宮主見多識廣,自是不覺。然爾是目淺,蟒化蚯,靈蛇化曲蟮,豈非天壤之覺?“
弄無憫聞聲倒是未應,沉吟半晌,輕聲緩道:“你怎為兀不言所擒?”
爾是面上一緊,輕道:“遵弄宮主之命,復潛入城,疏導平民妖屬出城避禍;又欲尋機,探卸甲之謀,以求蛛絲蟲跡。”
弄無憫唇角微抬,不多言語;反是弄琴聞聲接道:“師兄好大面子。”
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