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靚潔大叫道:〃陶子,你看!那是什麼?〃
再度睜開眼時,人又躺到盥洗室內。盛靚潔緊抓我的手臂,不住搖晃:〃快起來!你看從廁所裡溢位什麼了?〃
我坐起身,料想自己做了一場夢。但那夢實在是太逼真,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靈魂在那段時間,被帶到了另一個空間。我看向盛靚潔所指的地方,只見廁所門底部從裡溢位液體。可以肯定那不是水,因為它有顏色,已染深了所及地面的一小片。
一股濃烈的鐵鏽味,鑽入鼻腔。盛靚潔痙攣著身體,低嗚道:〃那是……血!〃
廁所的門開了一條縫,像是有所指引。沒人敢去推開門,一看究竟。好奇,與生俱來,可恐懼,卻無處不在,牢牢壓制住了好奇。
盛靚潔蹲到我的背後,牢牢抓住我。
黑暗中,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推動著廁所門,它自行開啟了!
〃陳晨!〃我和盛靚潔幾乎同時叫出聲來。
衝門內望去,一抹冰涼月光灑下,恰好照亮陳晨的半邊臉。她跌坐在廁所內,眼睛閉合。我再也無法忍耐,趕緊跑到她身邊,搖喊著她。許久不見反應,我顫抖地伸手到陳晨的鼻息下……
謝天謝地,她還有呼吸!
正當我想把這訊息告訴盛靚潔,側頭要叫她時,目光再一次凝滯了。在我找到陳晨後,忽略了一件事,那便是從廁所裡溢位的血。現今身處廁所,一排長長的廁格前,入目盡是黑壓壓的液體。而它們的源頭所在的廁格處,廁門大開,一隻類似人手的東西,耷拉垂下!
盥洗室內不設燈,是為避免學生不利用正常洗漱時間,熄燈後,在此洗衣用水。但現在我走進了廁所,這裡是有燈的。
如同看到希望的出口,我掙扎著站起身,猛然按亮廁所的燈。頃刻間,地面上刺眼的紅撲面而來,令人作嘔,廁所內遍佈的血漿令我身形一顫。
〃哪裡來的血?你看到什麼了?〃盛靚潔在外哭喊道。
我沒有答她,只是重重地關上了廁所門,阻止她走進來。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已不能再看這樣的景像。
走到那間冒血的廁格前,我怔在了原地,呼吸急促。只見狹小的廁格內,橫塞著一名滿身是血的女生,她的左手滑落在外,右手則握著刀柄之類的東西,刀刃部分已生生插入了腹部。所有的血,正是從她剖腹的傷口流出。女生倒下時,半邊臉先著地,故可見她的臉是扭曲、破碎的,半嗔半泣,可怖至極。
在我衝回盥洗室,撿起手機報警前,再度看了死者一眼。我雖然喊不上她名字,卻見過。與我一樣,她的寢室也在三樓。
當管理員與警察一同趕到,強行破門而入時,已是凌晨四點,隨行的還有兩名法醫。仍舊昏迷不醒的陳晨和幾近崩潰的盛靚潔,被先行抬去了校醫院。
黎明到來,我被趕來的同學扶回房間時,大腦異常清醒。一名中年男警官來給我作筆錄。
我把怎麼碰上盛靚潔、陳晨及如何發現死者的經過,告訴了他,但跳過了那些外人聽後,會把我歸為瘋子的情節。我沒去提採訪工作、那些可怕的滴水聲、二樓與三樓的互換、詭異的嬰兒啼哭、小青的神秘電話和那個令我膽戰心驚的噩夢之旅……
不可否認,想起這些,我依然驚魂不定。筆錄進行過半時,我說:〃警察先生,我能抽支菸嗎?〃
中年警官看我一眼,笑了笑,從自己的制服口袋裡拿出一盒煙,扔給我一支:〃別害怕,都過去了。〃
真的過去了嗎?
不得而知,但願如此。
不用警方公佈,三樓寢室的女生們當天就知曉了死者的身份。警務人員在運遺體下樓時,裹屍布意外滑落,露出了那張扭曲的臉。學生們雖被攔在警界線外,但還是有人認出了死者,驚叫一聲:〃是張娜!〃
張娜在出事的半年前,就辦理了休學,待在家裡。休學的具體原因,少有人知。第二天一早,我顧不上一夜的驚嚇和疲勞,試圖去問問張娜的室友,關於她的情況。只可惜,她們都不願對我多說,或許是因為我發現了張娜的屍體,並報了警。就如家中剛有人過世,便跑去竄門不受歡迎一樣。
盛靚潔已被她的男友用跑車接走。在校醫院的輸液室,我看到了甦醒過來的陳晨。一見我,她立刻哭了起來:〃陶子,308室的張娜剖腹自殺了!〃
我握住陳晨的手,感覺她在不住發抖。那段記憶烙印過深,連我也不敢多去回憶,更何況隻身一人的陳晨。她看到的或許更多、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