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天光漸漸黯淡下來。就在這暗淡的天光中,一輛圍了湖藍色車圍的馬車從皇宮的后角門出來。
馬車先是沿著宮牆行進了一段距離,隨著宮牆到了盡頭,馬車方向一轉,上了天街。
車廂內,著了白色窄袖長袍的水寒雙膝跪在車板上,撩了車廂一側車窗上的錦簾,扒在那糊了厚厚的窗紗的車窗上向外張望。
“寒兒。”見水寒一雙眼眸睜的大大的,望著車窗外的那一片黑暗,軒轅亦有些無奈,伸手攬了他的腰,將他拖回到自己懷內,“這裡還是天街,白日裡都少有行人,又何況是夜晚。寒兒若是有精神,且留到西城可好?”
“哦。”輕輕的應了一聲,水寒雖老老實實的偎在軒轅亦懷內,一雙漆黑的眸子卻還是心有不甘的盯了那已經落下的那車窗上的錦簾。
“寒兒現在可願意告訴父皇,寒兒打算在要放到棲鳳河中的水燈上寫什麼?”低頭將下頜放在水寒肩膀上,軒轅亦問。
“父皇想知道?”軒轅亦懷中,水寒的目光閃了閃。
“當然想了。”父皇都好奇死了。
“吶……”拖長了聲音,水寒半側了身子,手臂攬上軒轅亦的脖子,水嫩的唇貼到了軒轅亦的耳邊,“不告訴你。”
“寒兒,膽子越來越大了?嗯?竟敢詐你父皇了?”軒轅亦先是一愣,接著那一雙大手便從水寒的腰間滑到了腋下。
“呵呵……父皇……別……”就知又來這一招。水寒雖無奈,卻也不得不往車廂的角落裡躲。軒轅亦又豈能讓他輕易躲過,身子一傾便將水寒撲倒在車廂內。
一大一小兩人便毫無形象的滾做一團,笑聲,叫聲,喃喃的低語聲充滿的整個車廂。
笑夠了,鬧夠了,馬車也到了城西。本偎在軒轅亦身邊的水寒聽車廂外傳來叫賣聲,說話聲,忙手腳並用的離了軒轅亦,重新跪在車窗內,掀了車窗上的錦簾向外看去。
天還未黑透,可走在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幾乎人人懷裡都抱了了或大或小的元寶形燈籠,拎著各式的彩燈,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的沿著街道往棲鳳河的河岸方向而去。
街道兩旁,小販們把掛了各式花燈的手推車支在街邊店鋪殿門兩旁。車上一盞盞紙糊的,紗做的,絹描的各色水燈,燈籠應有盡有。
一輛輛五顏六色的小推車後面,一家家店鋪的殿門前,房前廊下,還有高高挑起的屋角上也都掛了一盞盞各式各樣,各種顏色的燈籠。
七彩的燈光打在路上行人,還有街頭小販,殿前招呼客人夥計們一張張的笑臉上,透了股連年節都未曾有過的喜氣。
趴在車窗上,一手挑了那錦簾,水寒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連眨都捨不得眨一下,就連嘴也不由自主的微微張開著,生怕錯過了街道上這繁華的景象。
“紅葉,停車吧。”看水寒這般著迷,軒轅亦不由好笑。
“是。”車外傳來一聲低應,這輛圍了湖藍色車圍的馬車便停在了路邊。
“寒兒。”待車門敞開,軒轅亦跳下車,才伸出手給還兀自趴在車窗上動也不動的水寒。
見軒轅亦站在車廂外看著自己,水寒忙雙膝跪爬到車門口,扶了軒轅亦的手下了車。
從車廂內一出來,那本被車廂擋板和厚厚的車圍擱在外面的叫賣聲,說話聲,腳步聲,笑鬧聲一下子便全都衝進了耳朵內。被這熱熱鬧鬧的場景所感染,水寒雙腳還未落地,眉眼便笑的彎彎的。
街道上,從車兩旁經過的人們只有年節才會穿的簇新的衣服全都上了身,男子腰上的玉佩香囊那長長的穗子幾乎垂到了膝蓋。
女人們插在髮鬢上的髮釵和耳環隨著細碎的步子反射了街兩旁的燈光,搖曳不定。
一個個的或三五成群,或兩兩並肩,手中拎了紗燈,懷裡抱著水燈呼朋喚友吵吵鬧鬧的全都往棲鳳河河岸的碼頭上聚攏而去。
在這片熙熙攘攘吵吵鬧鬧之中,更有絲竹之聲隱約傳來,飄蕩在空中似有若無。
待水寒雙腳落地,在自己身側站好,軒轅亦便伸手牽了他的小手,沿著街道,順著人流往息鳳河的河岸走去。
“父……爹,你看那裡……”
“爹,看那……那是什麼……”
“爹……”
給軒轅亦牽了手的水寒已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孩子,多少以前未見過的東西,未聽過的事情一下子全都湧入眼內,聽在耳朵內,水寒就如才進了成的鄉下孩子,一雙眼睛怎麼也不夠看,兩隻耳朵怎麼也不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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