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毫不起眼的涼亭裡石凳上,一張有些蒼白的小臉了無生氣。
站在樹叢後看著那個孤寂的小身影,一瞬間,南東軒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自己母親是僅次於皇后的皇貴妃,又有一個封疆大吏的舅舅,和一個掌握了一半天下兵馬的外祖父,飛嵐國的九皇子在出生伊始就成了眾人關注的物件。
也正是如此,南東軒才會故意疏遠這個孩子,甚至在自己女兒因為偶染風寒去世後,也對這個和他有血緣關係的孩子不管不顧。南東軒知道,沒了母親的孩子只有毫不引人注目才能在皇宮裡平安長大。
上至朝堂,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天下兵馬大元帥南東軒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外孫,甚至從來都沒看過那個孩子。這個九殿下在母親去世後也就成了飛嵐皇宮裡一個毫不起眼的存在。
但是,雖然這個孩子平安長到了四歲,他那張毫無生氣的臉卻不是南東軒希望見到的。可是,他又毫無辦法。
如今兩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孩子現在怎樣了。覲見皇帝之前他曾像兩年前一樣偷偷進宮去看看那個孩子。卻不想進了宮才知道,那個孩子搬去盤龍殿不說,身邊人全部撤換掉了。無奈他去找禁衛總管紅葉將軍。他僅僅想偷偷看一眼那個孩子,就是這樣的要求,紅葉卻做不了主。給自己父親關照著,也許會好一點吧。可是,伴君如伴虎……南東軒不由皺了眉。
南東軒正胡思亂想,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這不是南元帥麼,南元帥恭喜了。”
南東軒一愣,一轉身就看見兩個人向他走過來。右手邊是一名二十出頭的青年男子。俊朗的臉上一臉笑意,身上是一件大紅的四爪蟒龍袍,頭戴玉冠,雖是冬天,手裡卻拿了把摺扇,顯得溫文爾雅,風流倜儻。青年的左手邊是一個年過六十,穿了二品文官服色的老人。剛才說話的正是他。
看著這個老人,南東軒無聲的嘆了口氣,這世界還真是小啊,才進京不到一天就遇上了自己的對頭。
雖然其中有他不願意見到的人,南東軒還是迎過去,在青年面前單膝跪倒,“南東軒見過靜王爺。”
“南元帥請起。”看南東軒跪自己,軒轅靜忙收了臉上的笑容,伸手攙起南東軒,“南元帥為百姓能安居樂業常年駐守邊關,為我飛嵐鞠躬盡瘁,我軒轅靜何德何能讓南元帥跪我。”
“靜王爺過獎了。”
“南元帥,恭喜啊!您的那個外孫最近可是深受陛下寵愛啊!”靜王爺竟然雙手攙了南東軒,跟在軒轅靜身邊的老人不禁酸溜溜的說。
“金大人說笑了。”南東軒正色道。
金默然,兵部尚書。雖是統領兵部,南東軒卻並不受他轄制調動,也因此處處與之作對。
“說笑麼?”金默然陰陰一笑,“朝堂上誰不知道這九殿下未滿六歲就賜了名字,還住進盤龍殿。九殿下說要學琴,這天下名琴就任他挑;九殿下要學醫,御藥房就任其隨便走動;九殿下要看書,陛下就親自開了藏書閣。南大人還真是養了個好外孫啊。”說到最後,已然有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一邊的軒轅靜暗自搖頭,這兵部尚書還真成不了什麼人物,敵對的情緒如此明顯。現今誰不知水寒得寵,他還如此的陰陽怪氣。
南東軒皺皺眉,雖說一進京就聽說這九殿下是如何的受寵,但是金默然說的這些他卻是第一次聽說。心中暗自吃驚的同時,臉上卻沒帶出來,“金大人說笑了,南某日夜兼程今早才到京,有些事並不知曉。”
“南元帥。”
金默然還想說什麼,宮門內就傳來尖細的聲音。
站在宮門外的三人一同望去,後宮總管丁寧帶了兩名小太監正一溜小跑的趕來。
“丁總管。”看是丁寧,除了軒轅靜,南東軒和金默然都一抱拳。
“丁寧見過靜王爺,見過兩位大人。”看南東軒和金默然抱拳,丁寧也抱了抱拳,“皇上有旨,請南元帥御書房見駕。還帶話給靜王爺,說靜王爺今天辛苦了,回府後好好休息,還請明日繼續努力。”意思就是明天繼續來批奏摺。
聽丁寧這麼說,軒轅靜一咧嘴。
“還有金大人。”丁寧轉向金默然,“皇上說今日不是朝議日,金大人若有奏摺丁寧帶進去便是,若是請安就免了。”
說完也不管金默然黑了臉,丁寧彎了身子向南東軒做了個請進的手勢,“元帥請。”
“丁總管請。”南東軒也忙做了個手勢,請丁寧先行。
丁寧也不謙讓,頭前帶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