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可見底,實則如谷中深潭一般幽靜深邃,男子的聲音忽然低了不少,“不過是尋著你的燈光而來,卻不想竟與你相談甚歡。所謂良辰美景,春宵苦短,美人今夜與我共赴鸞帳可好?”言罷,男子那本是一片陰寒的眼底忽然現了些許的春色。
共赴鸞帳……那不就是……
……竟然被調戲了,自己竟然被調戲了,他這個飛嵐的寒親王竟然給別人調戲了?對著對面那個差點被自己誤認為知己的男子,水寒臉上的表情只能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啊——”低低的一聲驚叫自水寒身旁想起,這人還真是色膽包天啊!竟然敢調戲飛嵐的寒親王,春梅和夏荷兩人也自是同樣的一臉震驚。
見對面的少年滿臉驚訝,男子微微一笑,頭又向水寒面前探了一探,聲音也愈發的曖昧起來,“美人放心,今夜朕會好好的疼愛你……”說著唇便迎向水寒因為震驚和難以置信微微張開的雙唇。
“啪——”一聲脆響發出,水寒對面的男子猛然直了身子,單手捂了臉,臉上也立刻現了些許的怒氣,“你——”
我怎麼樣?狠狠的扇了對面之人一個耳光,水寒小臉沉得如水一般,伸手扳了亭子中間的石桌,轟的一聲將數百斤重的石桌衝著對面的男子翻了過去。
見那石桌奔自己而來,男子忙一邊捂著臉,一邊飛快的後撤了幾步,躲過壓過來的石桌。隨著石桌倒地,桌上茶壺茶盞和裝了各色點心的小碟子噼裡啪啦的掉在鋪了青磚的地上,碎裂的碎片濺得滿地都是,饒是男子躲得快,長袍的衣角上也還是濺上了些許的汙漬。
冷颼颼的瞟了眼立在對面的男子,又羞又惱的水寒寒著一張清俊的小臉,將雙手負在身後揚長而去。
目送了那一身白衣的少年離去,本是怒容滿面的男子忽然放下捂在臉上的手,臉上怒氣盡失,微微揚起的嘴角上甚至還掛了抹笑意。
就這般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既是如此,這燈籠朕便先替你收著!想罷,男子飛掠而起,伸手摘了掛在亭內椽子上的琉璃宮燈後才向著與水寒所去相反的方向離去。
滿臉憤恨,外加無限羞惱的水寒大步流星迴到他和軒轅亦所居的後殿寢殿中時,已經沐浴更衣之後的軒轅亦正披散了一頭青絲盤膝坐在床榻上翻書。
聽外面腳步聲響起,視線還未從書頁上移開,軒轅亦的俊臉上便立刻現了抹笑容,見殿門一推,披了那間冰火蠶絲披風的水寒邁步進來,他便放了手中書卷,面帶笑容的看向正走進來的少年,“寒兒回來了。”
“……我去沐浴……”嘟著雙唇,瞟了眼已經準備就寢的軒轅亦,水寒身子一轉,便向後殿走去。
“寒兒去哪了?出什麼事了?怎麼臉色這麼不好?”見水寒清俊的小臉上怒氣未消,軒轅亦眼眸閃了閃問道。
出什麼事了,當然是被人調戲了。可是這件事自己又怎麼好意思說出來?忽然停住腳步,停在床榻的一側,水寒有些心虛的瞟了眼盤坐在床榻之上等著他回話的軒轅亦,猶豫了半響,吞了吞口水後表情愈發的鬱悶,“無事……”說完他便低著頭往後殿的浴室而去。
定天下 第八章 長夜
軒轅亦盤膝坐在床榻上,若有所思的目送水寒稍顯單薄的身影消失在後殿的殿門前,鳳目微微眯起,“喚跟著寒親王出去的人進來見朕。”
沐浴更衣,繫好身上月白色裡衣的盤扣,立在穿衣鏡前,輕輕蹵了秀氣的眉毛望了一會兒鏡子中的人後,水寒抬手稍帶厭惡的用手掌使勁蹭了蹭剛才給那男子捏了的下巴,才往前面的寢殿去了。
寢殿內,圓桌上的燭臺架子上的夜明珠已經被薄紗掩住,一側書架上一隻小巧的仙鶴香爐那細細的鶴嘴內正吐出來細細煙霧,似有若無的香氣飄進鼻孔。
床榻上,同樣一身月白色裡衣的軒轅亦盤膝而坐,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撐了下頜正滿面含笑的望著走過來的水寒。
父皇……一直都鬱悶無比的心情在看到那張笑意盈盈的俊臉時忽然好了很多,脫了腳上便鞋,爬上床榻,轉身落了幔帳後又向內跪爬了兩步徑自偎進了軒轅亦的懷內。
與有些鬱悶又有些羞怯的水寒不同,伸展手臂環住了偎到懷內少年的身子,伸手婆娑著少年鋪散在身背後的長髮,低聲問道,“寒兒可有話跟父皇說。”
話音未落察覺到懷中少年的後背忽然僵了一僵,軒轅亦俊臉上笑意更濃。
“沒有……”片刻的沉默,將整張臉都埋在軒轅亦懷內的少年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說出來的話也透著股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