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作女子?”未曾想水寒會這般回答,愣了一愣,雪無痕才明白水寒說的什麼,便抿了雙唇,有些好笑地說道,“小寒若是因此不予,那無痕便自認為凰如何?”
這……這分明就是……這分明就是說肯為這少年雌伏嘛!此言一出,凌霄殿內便傳來了嘶嘶的抽氣之聲。
“不必了,有句話說鳳棲梧桐,雪陛下是人中龍鳳,水寒年少無知,不懂風月更不是那株引來鳳凰的梧桐樹。喜子,把琴收了送回去。”
少年無知,不懂風月……寒兒,你這謊話說得還真順溜!本有些提心吊膽地看著雪無痕和水寒兩人的軒轅靜,將不知何時滑落到胸口處的摺扇重新舉起,掩住半邊俏臉後向著高臺上的軒轅亦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既然水寒讓他收琴,喜子便上前一步。
“啪——”一手按在古琴琴尾,雪無痕的眼眸閃了閃,“小寒,這琴送與無痕如何?”
“這琴是師父臨別時留給水寒做紀念的,雪陛下您要不太合適吧!”沉著一張白淨的小臉,水寒不由提高了聲音,“喜子。”
“是。”低低的應了一聲,喜子伸手便從雪無痕的手掌下抽了琴出來,抱在懷內轉身離去。
“師父,不知小寒的師父又是哪位?”並未因水寒的衝撞生氣,坐在太師椅上的雪無痕笑道。
“師父說他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琴師,所以名字不提也罷!”說完,水寒忽然站起身來轉向高臺,“父皇,寒兒有些悶了,出去透透氣。”
“丁寧,你跟了寒親王去。”轉頭命令身側的丁寧,軒轅亦道,“好生伺候了,免得什麼蜂啊,蝶啊的往他身邊湊。”
這分明是說給我聽的。聽軒轅亦竟然將自己比作浪蜂遊蝶,雪無痕的臉上竟現了抹苦笑。
“是。”應了一聲,丁寧從那高臺上走下來,弓著身子來到水寒面前,“王爺。”
“咱們走吧!”看也不看坐在太師椅上的雪無痕,身上披風劃出了一道輕盈的弧線,水寒沿著臺階走下高臺,踩著紅毯穿過整個大殿,出了凌霄殿。
殿內,給雪無痕和水寒的一番對話聽的心驚膽寒的眾人,在目送了水寒離去後都齊刷刷的鬆了口氣,不少人都抬了袍袖,悄悄的擦去額頭上的冷汗。
“奏樂吧!”待雪無痕離了那太師椅,重新回到高臺上,同樣有些心驚膽戰的藍翌水才命令道,一時間鐘鼓之聲齊鳴,殿內的氣氛也有些恢復。
《鳳求凰》!他從未想過此生能再聽那人彈那曲《鳳求凰》。凌霄殿內靠坐在畫舫欄杆上的男子不知不覺間已經是淚流滿面。再聽到這曲《鳳求凰》是不是說他也終於到了該離開的那一天了?
可是,這天地雖大,離了他自己又能去哪裡呢?許是跟了他時間太久,忽然想到要離開,男子忽然有些張惶無措。
一旦離開,此生此世自己就再也看不見他了吧!一種他從未體會過的恐懼忽然從心底升起,很快淹沒了才浮現出來的張惶之感。
“先生。”一聲低喚從那畫舫的門口傳來,腳步聲響起,一個人影緩步走進了畫舫,一直走到了斜靠在畫舫欄杆上,神情有些恍惚的男子面前,“剛才那曲《鳳求凰》,先生可曾聽到?”
定天下 第十三章 痴心帝王
“先生。”隨著一聲低喚,一個人緩步走進畫舫,一直走到畫舫內神情有些恍惚的男子面前。
“太子殿下。”待雪輕然走過來,柳憐楓已經收了有些恍惚的心神,站起身來,躬了身子。
“先生不必多禮,不是說過了嘛,輕然雖是皇太子,卻也是先生的學生。”見柳憐楓起身向自己行禮,雪輕然忙伸手扶了他的手臂,止住了柳憐楓的動作。
“君臣為先,太子雖是憐楓的學生,卻也是瑩碧的儲君。”手臂被扶住,柳憐楓只得順勢向雪輕然抱了抱拳。
“先生就不能像兒時一般,喚輕然一聲然兒麼?”見面前男子恭恭敬敬的低著頭,視線垂在地面上,半晌,雪輕然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兒現在還記得當年跟隨先生學琴的場景,那時,先生只喚輕然然兒的。”
“都已經是甚久以前的事情了,太子又何必再提?又何況那時太子還是一個孩子,現在……”
“現在又怎樣?”打斷了柳憐楓的話,雪輕然追問。
“君臣有別。”
“君臣有別?”驟然拔高的聲音忽然響起,讓柳憐楓的身子情不自禁的顫了一顫,“也是啊,多少年,除了在父皇面前,先生從來都未曾逾越過先生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