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把胸口鬱結的火氣壓了壓,玉無極撩了袍服的前擺坐了廳內主位的太師椅,問一直半跪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一直單膝跪在地上,雖然身形未動,蒙面的黑巾下面,卻已是滿臉的不耐,尤其是剛才玉正明說宮內還有淑敏宮的人未動時,更是滿臉的譏諷。現在聽玉無極問話,便低了頭,掩了眼睛裡面的不屑,“詳細的屬下也不清楚,這些人是紅葉寫了名單由暗衛刑堂的人帶進暗部的,屬下事先並不知曉。至於現在人關押在哪,由什麼人審訊屬下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這麼大的事情”聽跪在身前的黑衣人說他一概不知,玉無極身後的玉正明聲音不由冷了幾分,連帶著表情也不善起來。
“你閉嘴。”玉無極狠狠的瞪了一眼立在身後的玉正明,扭頭問,“你說事先並不知曉……難道你也被懷疑了麼?”此時的玉無極倒是完全收斂了剛才的暴怒,轉而擔憂起來,如果連他也被懷疑了……那麼暗衛中自己還會剩下多少人?
“這倒不至於……”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略一停頓,“暗衛行事一向如此,尤其是刑堂,一直是紅葉親自負責,每次行動絕不會讓無關人員知曉。所以我雖是暗部主事人之一,事先不被告知也情有可原……並不一定就是身份暴露了。不過……”
“不過什麼?”見那黑衣人跪在地上欲言又止,玉無極追問。
“認真說來,這一次各宮內的眼線出事,淑貴妃也有一定的責任……”黑衣人說的很慢,似是斟酌著詞句,“宮內解禁之前紅葉就曾經下令要暗衛嚴密掌控宮內所有人員的一舉一動,這件事屬下也曾經提醒過相爺,為的就是相爺能叮囑了貴妃……不過,皇后禁足,後宮之內現以貴妃為首……”看玉無極的雙眉鎖了起來,黑衣人便停了嘴,低了頭。
“接著說。”坐了太師椅的玉無極聽黑衣人這麼說,大致便猜到了可能是自己女兒那裡出了紕漏,便接著問。
“現在貴妃得勢,那些平日充當眼線的太監宮女們也就有些口無遮攔,飛揚跋扈起來,而且每次傳遞訊息也不再避諱旁人……況且這些人也多是見錢眼紅,見利忘義的,人一但進了刑堂,不用上刑,就什麼都往外說……也就把些原本本分點的人都牽出來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聽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這麼說,玉無極一掌便拍到了身下太師椅的扶手上,喀吧一聲脆響,硬木的椅子扶手應聲斷裂,連帶著卯在一起的太師椅也晃了兩晃。
“當日她省親老夫就曾叮囑過她,雖然現在宮中暫以她為首,卻也是給人豎了靶子,要她處處小心,時時在意……可是她……老夫怎麼生了兩個這麼不成器的東西。”說罷,跺了跺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玉正明撇了撇嘴,心說,這次是姐姐犯錯,怎麼又扯上我了。他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得低了頭老老實實立在玉無極身後。
“相爺若沒什麼事情,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看玉無極兀自在那裡生悶氣,黑衣人便抬了頭。
“嗯。”玉無極點了點頭,“暗衛中的人你回去叮囑了,一切小心行事,不要平白無故暴露了行藏。”
“是。”黑衣人應了一聲,起身離開。
掠上屋脊,黑衣人回頭望望那院落裡還亮著燈的正房冷冷一笑。剛才說因為淑貴妃的言行不當才露了那些宮人的行藏,不過是敷衍玉無極的話。在做暗衛有幾年的時間了,他早就知道最近被帶到刑堂去的宮人都是在暗部備了案要重點監視的人。
原本只是被監視的物件現在卻突然遭到清洗,那暗衛中暴露身份的人也必定逃脫不了。
只是,現在玉無極雖算不上是如日中天,卻也沒什麼把柄握在軒轅亦的手上,換句話說,這不是對付玉無極的最佳時機,軒轅亦為什麼會突然在這個時候發起這次清洗呢?
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一張臉,一張六歲孩子圓鼓鼓的小臉。難道是為了在這次行動中差點喪命的九皇子軒轅水寒的安全,那個男人才會不惜改變計劃,剪除這宮內一切不確定的因素麼?
果然是個任性的男人啊,可也是個可怕的男人……這宮內大概是呆不下去了,還是要早做打算為好。想畢,黑衣人便略略加快了腳步。
出了左相府,繞過小巷,便是天街。原本這條寬敞的石板路就是為皇帝出行和朝中大臣們上朝時所用的,除了每日的上下朝這條路平日大白天的都很少看見人,又何況是三更半夜。所以黑衣人雙腳一踏上這石板路便鬆了口氣,放重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