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的小几邊上。
“憐楓公子你請。”邁步來到柳憐楓面前,等他坐下後,凌九霄才換了長袍在剛才坐的那張太師椅上坐下。
面前這同他打招呼的人該是比自己要小上許多,可不知為何,與之單獨相處凌九霄竟少了平日與其他人相處時的灑脫,變的拘謹了不少,一顆心也懸在半空將落不落的。
這感覺,該是怕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吧。可是為何會怕,凌九霄卻有些說不出來。
棄了壺內殘茶,重新取了茶葉,洗過,沖泡好。待茶香起來,柳憐楓又重新拿了一隻白瓷茶盞,倒了半盞清茶後遞到凌九霄面前,“凌公子請喝茶。”
道了聲謝,接過柳憐楓遞過來的茶盞,凌九霄便垂了視線,小口的噙著那溫熱的甘洌的茶湯。
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白白淨淨的瓜子臉英氣逼人。兩道濃重的劍眉,眉角上帶了一點點劍鋒。一雙漆黑的眼眸,如幽谷清潭一般幽深,高且筆直的鼻樑下薄唇微微抿在一處。雖是微微垂了視線,安安靜靜的品著茶,卻在不經意間透出些許的沉穩與桀驁。
這人竟真的給自家念兒哄好了?
給自己倒了盞清茶,小口的品著,柳憐楓的視線便落在了身側凌九霄的身上。見他臉上原本的惱怒之氣竟是蕩然無存,仿若剛才之事未曾發生一般面色如常,柳憐楓便輕輕揚了嘴角低笑道,“凌公子跟念兒的感情好像很好啊。”
柳憐楓的話音才落,那捧了茶盞認真喝茶,或者說是裝作認真喝茶的凌九霄便嗆了一口茶水。
轉頭望望滿臉笑容的望著自己的柳憐楓,凌九霄其實很想說最開始是他生拉硬扯的拽了自己遊山玩水的好不好,然後自己不過是隨便問了一句要不要陪了他回去他就順杆爬的把自己拐帶到了瑩碧好不好,現在乾脆連原因都不說就被他在三更半夜的時候從暖呼呼的被子裡面揪起來帶到了這個瑩碧的驛館……
望著柳憐楓臉上的笑意,這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竟成了,“在下也不過是同穎王在惠州結識後,一道遊歷天下而已。”
惠州啊!凌九霄忽然提到了飛嵐惠州,柳憐楓的眼眸便暗了一暗,臉上現了些許懷念之色。
惠州的墨湖便是自己姐姐最初賣藝的地方,也是最初見到自己所愛之人的地方……那一艘搖擺的樓船,還有樓船船頭那一身青緞錦袍的撫琴之人,竟然穿透了封塵許久的往事浮現在眼前,柳憐楓嘴角上便漾了一抹微笑……那便是他第一次見到雪無痕的情景。
而且,除此之外,惠州也還是自己與小寒第一次相見的地方,現今念兒那孩子會在惠州遇到了面前這人,並把他帶到了自己面前……
有些怔忪的柳憐楓忽然抿了雙唇,“惠州是個好地方啊。”
是嗎?本座可不覺得!一次惠州之行雖然讓他再度見到了心心念念著的小亦,卻也讓他認識了這麼一個狗皮膏藥一般黏在身上便徹也扯不下,撕也撕不掉的瑩碧穎王歐楚環……不對,是雪念音。
想到了從飛嵐到瑩碧,再到蒼霄的種種遭遇,凌九霄的心裡忽然如打翻了調料瓶子一般五味雜陳,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陰晴不定。
柳憐楓被凌九霄勾出了多少年前的記憶,不知不覺的沉浸在了對往昔的回憶之中,凌九霄也因為柳憐楓的一番話想到了與雪念音相遇之後的種種,兩人都不說話,這大殿內便又靜了下來。
“吱——”一聲輕響,正門那兩扇厚重的門板便被輕輕推開。
擾了這殿內靜謐氣氛,懷裡抱著一個包袱的玲瓏進到殿內後將包袱放到一側的太師椅上,後又向柳憐楓和凌九霄福了一幅,立到了柳憐楓的身側。
又過了片刻,殿門再度被推開。透過兩扇殿門的門縫,一身黑色夜行衣從窄窄的門縫溜進來的雪念音徑自來到柳憐楓的面前道,“舅舅,馬車準備好了,可以走了。”
雪念音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甚至連玲瓏進來都未注意到的柳憐楓。抬頭看看面前的雪念音,又轉頭看看已經從太師椅上拎了包袱的玲瓏後,柳憐楓站起身來,視線有些不捨的落在了身後不遠處那張置於琴案之上的古琴上。片刻,低頭理了理身上長袍後,柳憐楓才低聲說道,“走吧!”
那琴是柳家祖傳之物,是自己母妃去世後留給自家舅舅的,他自然難捨。快走了兩步,伸手接了玲瓏手中的包袱,雪念音便說道,“玲瓏,把你家公子的琴抱上。”
“不必……”雖是難捨那琴,可是若帶了實在不方便,聽雪念音說要玲瓏抱了,柳憐楓忙道。
“是。”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