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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躋身大國的序幕。

【沉江】范蠡和西施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這是御用文人的夫子自道;“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就是借指像西施這樣的人。

越滅吳後,西施到底是死是活,成了一個千古之謎。傳說和歷史的真實相駁詰,千年之下,聚訟紛紜。但歷史總是留有有意無意的後門,官方刀筆吏的指縫間也常常洩露出有趣的訊息,粗心的歷史學家為什麼總是視而不見呢?

那時正是春秋時期,諸國多如牛毛,人才空前流動。吳越爭戰的情形就很奇怪,好像是楚國的兩個幫派藉著吳越洩私憤,兩國的王們倒似乎是陪襯和佈景了:吳國起決定性作用的智囊是伍子胥、孫武和伯嚭,越國是文種和范蠡。

吳越故事中的西施其人,《國語》、《史記》無載,直到東漢時期的《吳越春秋》,才出現她的儷影。至於西施的結局,更晚至北齊的《修文殿御覽》轉引《吳越春秋》載:吳亡後,“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請注意,這裡出現“鴟夷”這種東西。越王勾踐仿照伍子胥之死,也把西施裝進“鴟夷”,壓上石頭,投之於江。但是奇怪的是,今傳的《吳越春秋》卻並無這段文字。至於民間盛傳的西施和范蠡相戀的故事,唯一的記載是唐朝的《吳地記》轉引東漢《越絕書》載:“西施復歸范蠡,同泛五湖而去。”但是同樣奇怪的是,今傳的《越絕書》也並無這段文字———看來,幾乎同時成書的《越絕書》和《吳越春秋》在歷史更迭的時間鏈中都有佚文;史書的類似命運,同樣大量存在於中國古代典籍之中,這是中國歷史的悲哀,也是自孔子以降官方修史的罪惡宿命。

西施到底是鴟夷沉江,還是與范蠡同泛五湖?似乎成了一個謎團。善良又善於自欺的民間選擇了後者。於是“美人計”西施故事的大團圓結局,撫慰了中國民間的好奇心。

但是“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的記載顯然是有所本的。《墨子·親士》篇中第一次提到西施之死:“西施之沈,其美也。”“沈”通“沉”。西施沉江而死,是由於她的美貌———墨子已然斷言無疑。墨子出生併成長於春秋末期,即吳越故事的尾聲階段,又是緊鄰吳越的魯國人,或耳聞或目睹吳越故事的壯烈活劇,當是最權威的見證人。血腥的征伐之下,厚黑的陰謀之中,哪有什麼大團圓的意淫烏托邦啊。

再看范蠡的結局。《史記·貨殖列傳》載:“范蠡……乃乘扁舟浮於江湖,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又一次出現了“鴟夷”!越滅吳後,范蠡不辭而別,改名叫“鴟夷子皮”,前往齊國。“鴟夷子皮”就是皮袋子。一個人好好地姓範名蠡,後來離開齊國到陶(今山東定陶)的時候又改姓朱,卻偏偏在離開越的時候改名叫皮袋子,這難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嗎?“鴟夷子皮”,這是什麼樣的名字呀!難道複姓“鴟夷”,名“子皮”?這件離奇的舉動發生在西施沉江之後,因此是范蠡和西施相戀的鐵證!

西施鴟夷沉江,范蠡痛不欲生。逃亡途中,浮舟於湖上,為了紀念刻骨銘心的愛人,范蠡拋棄了基本的更名原則,姓名不分地叫自己“鴟夷子皮”———以致西施死命的鴟夷為名。愛情,只有愛情,刻骨銘心的愛情,才能解釋如此離奇的舉動,也才能稍稍撫慰一顆破碎的心。這個名字不僅向天下公告了越王勾踐的殘忍手段,公告了范蠡和西施的生死戀情,同時草蛇灰線,傳遞出范蠡和越王勾踐的恩怨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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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萬喜良和孟姜女

魯迅是一切塔式、牆式地上建築的仇恨者;如同欣幸於雷峰塔的倒掉一樣,魯迅於1925年間切齒地說:“何時才不給長城添新磚呢?這偉大而可詛咒的長城!”八十年過去了,如今它仍然穩穩地矗立在北中國的蒼茫暮色之中,龍脊龍脈,添磚加瓦,為GDP貢獻百分點,為意淫者貢獻“太空可見”的神話。

在一片“偉大”的讚譽聲中,詛咒者的聲音總是顯得那麼單薄,寂寥。兩千多年前,第一位詛咒者現身了,她就是孟姜女。孟姜女哭倒了長城,從而使這一傳奇成為中國史上最經典的傳說之一。但是,傳統語意中長城的功用乃在於防禦北方遊牧民族的侵襲,此一定位部分抵消了孟姜女對長城修建過程中勞民傷財的指控,國家安全上升為主流意識形態。

據顧頡剛考證,孟姜女故事的原型出於《左傳·襄公二十三年》:齊侯攻伐莒國,大將杞梁被莒國俘獲,“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吊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