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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就該輪到我了。我他媽早就看穿了他那張比農民暴發戶更加醜惡的嘴臉。

“不管你是否批准,這事我自個決定了,下個月我就出發!”說罷我起身便走。

“等等,”總編先生說,“我先給你提個醒,三個月不來上班就等於自動離職,請你考慮清楚再走。”

狗日的總編先生,我用一流的智商為你辦二流的刊物,給三流的作者抄稿送雜誌,我他媽早就不想幹了。

我到中大找師姐,想聽聽她的意見。

推開那扇神秘的大門之後,我看見東方教授坐在輪椅上一絲不苟地做他的遺傳學實驗,只見他乾柴似的左手握著一把鉗子,顫悠悠地從籠裡夾出一條白鼠,忽然寒光一閃,教授右手中的不鏽鋼刀已將它的尾巴斬斷,他在白鼠和它分離的尾巴上做個記號,輕輕扔進另一個籠子裡……這個過程局而復始。東方教授研究的課題是,斷尾白鼠後代的尾巴是否比它父母短,如果第一代差別不明顯,那麼斬斷尾巴再讓它生出第二代,再斬斷尾巴生出第三代,再斬斷尾巴生出第四代…,如此不斷斬下去,教授堅信總有一天會有一隻白鼠一出生便沒有尾巴,因為任何物種的後天獲得性狀經過不斷累積和重複之後,就會成為遺傳性狀留給下一代。東方教授迫切想知道的是,究竟要斬斷多少代白鼠的尾巴,才能最後出現一隻完全沒有尾巴的白鼠。

當第二十代斷尾白鼠在東方教授白晃晃的刀下吱吱亂叫時,我正好來到他的面前。自從我決定不考博士之後教授便不再跟我說話,也不願在家裡見任何人,他測量人體的多年嗜好突然轉到斷尾白鼠身上。那條通往師姐臥房的樓梯如今就在面前,多少次她輕如流水的腳步從木梯上飄然而過,她閨房中溫馨的秘密惹起我無限遐想。

我忍不住朝那誘人的木梯跨去,教授突然停下手中的實驗:“嘉娜外出考察去了,一兩個月不會回來。”

“她上哪兒考察了?”

我問他時一隻腳仍在木梯上,並且朦朧地感到,師姐房中收藏的可能不僅僅是少女的溫馨。

教授瞪著我不回答,那張老臉既威嚴而又憂鬱。

“請告訴我嘉娜上哪兒考察了?我有急事找她。”

他還是瞪著我不回答。

“好吧,我給你背文化人類學的十五種理論(這裡指文化進化論、文化傳播主義,功能主義人類學,文化模式論、荷蘭結構主義、心理人類學、新進化主義、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結構主義、生態人類學、象徵論、認識人類學、解釋人類學、文化符號學、現象學人類學)。”我從泰勒和摩爾根的古典進化論開始背,然後是傳播主義、功能主義、文化模式論……我一邊揹著一邊觀察這老頭的反應,因為嘉娜說他父親認為我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孩子,但如果不勤奮這聰明反倒會把我害了,雖然這個預言在我三十歲之後才得以驗證,但我早就學會裝出一副刻苦好學的樣子來博得他高興,就在我一本正經地背誦著他過去教我的功課時,教授忽然把手杖掉轉過來,用帶鉤的一端將桌上的地球儀勾到面前,輕輕轉了一圈,指著東經九十九度與北迴歸線的交點說:“她在這兒!”

我實在不解:“她到這鬼地方幹嗎?”

教授不回答。我覺得非常彆扭,為什麼總是他問我就得正確回答,我問他他便可以不理?讓人更不明白的是,這糟老頭為何偏偏有嘉娜這樣美麗可人的女兒呢?他們至少相差四十歲!

三天之後,我來到吉尼斯公司廣州辦事處,以個人的名義與邁克·馬倫先生簽訂了合同。最後聘請律師公證時,馬倫先生問:“你還有什麼要求?”

我說:“你們能否將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的最後儀式定在東經九十九度與北迴歸線的交點上,這個地方對我意義重大。”

馬倫先生想了一會兒說:“ok!”

第二章

“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我在中國大酒店表情嚴肅地說,“今天,我以個人的名義在這裡召開新聞釋出會,正式向諸位宣佈,一九八八年六月十七日深夜,我在東經九十九度與北迴歸線的交點上,發現了一個至今仍然沒有進化完善的、長著粗大尾巴的人種,並且親眼目睹了他們的集體性儀式我認為,這是人類學史的重大發現!詳情請各位看看手中的新聞稿。現在,有問題的請儘管提問。”

話音剛落,記者席上一位青年站起來:

“我是《羊城晚報》的記者,你在新聞稿中說,長尾人的集體性行為具有令人難於抗拒的感染力,這是不是意味著您自己也加入了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