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身子佝僂,手裡拄著一個磨得極其光滑的樹棍,這個老奶奶頭上的白髮亂糟糟的像是雜草一般,身上的那些衣服更是油的發亮,衣服大部分都打著補丁,褲腿上下半截白乎乎的,不知道是在哪裡蹭的灰土。
我一見到這老太太,心裡立馬狠狠地抽了一下,現代的生活條件雖然好了,但是在農村,有不少的這樣的孤寡老人,生活根本沒有保障,你別說農村有低保,你又不是村支書的親戚,低保根本沒有你的份!這就是他孃的國情!
老太太努力的昂起臉,臉上的褶子被太陽一照,晃得我眼睛生疼,老太太張開嘴道:“哪來的娃子?敲門幹啥子哩?”
程以一趕緊往前走了一步,攙住老太太,柔聲道:“老奶奶,您好,我們是九爺的朋友,是九爺交代我們過來看你的。”程以一這次神情少有的溫柔,眼圈紅紅的,似乎對於老人的現有些心疼,這丫頭不錯,有愛心。
老太太年齡應該跟九爺差不多,我心裡多少嘀咕了幾下,難不成這個老太太是多年前九爺的姘頭,實力比九爺還厲害,會給我們什麼法寶?
我心裡胡亂的想著,那個老嫗卻是努力的睜著自己發灰渾濁的眼珠,喃喃的重複道:“九爺?哪個九爺嘛!我不曉得。”老嫗這麼一說,我和程以一立馬呆住了,我趕忙道:“老奶奶,你住在這裡多久了?”
老嫗似乎是抬頭抬的累了,將頭低下,不再看我,自己道:“多久了?我從十四歲就嫁過來了,我也不曉得多久了。”老嫗這麼說,就說明這個房子沒有換過主人,可是她居然不認識九爺,這事怎麼破?
忽然我的腦子中靈光一閃,有些顫抖的問道:“老奶奶,你認識曉宇嗎?”我剛說完這話,那原本低著頭的老太太猛地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亮,那雞爪子般的手牢牢的掐住我的手腕,勒的我生疼。
她嘴唇不自覺的顫抖著,那渾濁的眼睛之中流出兩行濁淚,在溝壑叢生的臉上顯得那麼驚心動魄,她囁嚅道:“你們見過曉宇?見過曉宇?”我暗歎了一聲,道:“老奶奶,我們是曉宇哥的同事,他讓我們來看看你。”
老嫗一聽見我這麼說,立馬哀嚎一聲:“曉宇,你個瓜娃子,你還活著,還活著!”我和程以一對視一眼,誰也不能將那噩耗告訴老嫗,或許對曉宇的思念是支撐她面對著操蛋冰冷社會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別管是我,還是程妞活著是九爺,都沒有權利也不忍心剝奪。
老太太就像是迴光返照一般,那枯樹皮一般臉上泛著異樣的潮紅,她一個手牢牢的掐住我,另一個手篤篤的拄著樹枝拉著我超她院子裡走。
院子裡很荒涼,要不是我被一個活生生的人拉著,我幾乎不敢相信這個地方還住著人,雜草叢生,院子裡有棵梧桐樹,下面落葉積攢了一地,走過去咔哧咔哧的。
老人只把我們兩個拉到了屋子裡面,由於經常用柴火爐子,屋子裡面被燻的都黑了,屋子裡僅有一張八仙桌,兩張古董似的太師椅,還有一張床,簡陋至極,床上的被棉花都漏了出來。
我和程以一講手中的東西放下,老太太拉著我們兩個一直問曉宇的情況,我只好硬著頭皮編,好在老太太年齡大了,一些驢唇不對馬嘴的地方都沒有察覺到。
三人一直聊了將近一個小時,老人話語之中流露出生活的艱辛,更讓我心頭急顫,末了,我從身上掏出五百塊錢,這是李浩給我的錢還有一些我能拿的出的生活費,對老太太道:“這是曉宇哥讓我們捎回來的,他工作忙,實在分不出身來。”
老太太接到那五百塊錢,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這是我娃給我的?真的嗎?”對於這一個孤寡老人來說,五百塊錢,就是一筆超出自己想象的錢財。
老太太略帶責備的道:“你跟曉宇娃說,讓他抽時間回來趟,娘想他,不要總想幹活,我還想著抱孫子呢!”在老人有些遲鈍的記憶之中,已經不記得兒子多久沒有回來了,是一年還是十年,這些都不重要了,現在兒子來信了,兒子帶錢回來了。
我實在不忍心再繼續看下去,老年喪子的切膚之痛,誰又能瞭解。
在我們走的時候,老人執意拿出一個香包,對我們道:“這是前年給娃求的,娃身子弱,戴上它能辟邪。”我接過香囊,衝著老人笑道:“放心吧,奶奶,我們會帶給曉宇哥的!”
轉身離開,我沒有辦法幫助老人太多,或許就讓老人生活在我幫她營造的夢中比較好,至少那夢中還有一絲的期望,對於見慣人間冷暖的她來說,兒子還活著,就是她活下去的動力。
回去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