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沉重到了極點,他揹負著雙手,來回地踱著步,一聲不出,只是在冰上團團地轉著圈子,我們都耐著性子等著他,只見他踱了十來分鐘,陡地停了下來。他停下來之後,面上的肉在抖動著,以致他的聲音在發顫,道:“除非是……那樣。”
我們一齊問道:“怎麼樣?”
他揚起手來,指著墳墓,他的手指在發抖。我認識革大鵬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那樣子,我也難以說出他究竟是害怕,還是激動。
我們只是望著他,並不再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們一看到了那座墳墓,第一個想到的印象,第一個發生的疑問是甚麼?”
白素道:“第一個疑問當然是:它是怎麼會在這個星球上的。”
革大鵬點頭道:“是了,所以我們第二個疑問,便是它是怎麼來的;第三個疑問便是:甚麼人將這座墳墓搬到這個星球來呢?這樣一個疑問接著一個疑問,我們便永遠找不到答案了 除非根本推翻這些疑問。”
我們都不明白革大鵬的意思,自然也沒有插言的餘地,我們等著他發言。
革大鵬苦笑了一下:“根本推翻這些疑問,我們應該把它當作一件最平凡的事情來看,朋友們,如果你們在中國的鄉間,發現了這樣的一座墳墓,你們會不會心中產生疑問,問它是為何會在這裡的?”
我有些悻然,因為革大鵬未免將問題岔得太遠了,我就道:“當然不會,這樣的石墓,在中國的鄉間,實在太多。”
革大鵬攤了攤手:“是啊,那為甚麼我們現在要覺得奇怪呢?”
白素一定是首先明白革大鵬的這句話中,那種駭人的含意的人,因此她立即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臂,並且發出了一下低叫。
白素絕不是神經過敏,無病呻吟的人,她那種反常的緊張神態,給了我一種啟示,陡然之間,我也明白革大鵬的意思了。
我失聲叫道:“不!”
我只能叫出這一個字來,因為叫出了這一個字之後,我便覺得手腳發麻,舌頭僵硬,再也講不出一個字來,只是望著革大鵬。
格勒和法拉齊兩人卻還不明白,他們齊聲問道:“甚麼意思?”
革大鵬不出聲,我和白素兩人,則根本是出不了聲,所以並沒有人回答他們兩人的問題。
他們兩人,互望了一眼。
接著,格勒也明白了,他的面色變了,他的身子在發顫,儘管他生活在比我和白素遲一百年的世界上,可是當他意會到了革大鵬的話中含意以後,他的反應,也和我們一樣!
他指著革大鵬,道:“你……你是說……這座墳……不,不會是那樣的?”
革大鵬卻無情地道:“不是那樣,又是怎樣?”
格勒無話可說了,革大鵬大聲道:“這座墳根本沒有動過,它築好的時候在這裡,一直到現在,仍然是在它原來的地方。”
法拉齊也明白了,他只是可笑地搖著頭。
革大鵬一字一頓:“我們如今,不是在甚麼新發現的星球上,而是在我們出生、我們長大的地球上,我們回家了!”
他那一句“我們回家了”,聲音嘶啞而悽酸,聽了之後,令得人陡地一沉,像是沉下了一個無比的深淵,再難上升一樣。
而他自己,雙腿也是不住地發抖。
法拉齊呻吟著,道:“我們在地球上?我們的地球……是這樣的麼?月亮呢?滿天的星星呢?山脈和河流,城市和鄉村,在哪裡?在哪裡?”
他一面叫,一面甚至可笑地用手去刨地上的冰層,像是可以在冰層下找到月亮、星星、山脈、河流、城市、鄉村一樣。
而更可笑的是,他那種神經質的舉動,竟也傳染給了我們,若不是革大鵬陡然之間大喝了一聲的話,只怕我們都要和他一樣了。
革大鵬竭力使自己的聲音鎮定,道:“我的推斷,你們都同意?”
白素首先回答:“你的推斷,還難以令人信服,如果我們是在地球上,為甚麼甚麼都沒有了呢?又為甚麼這座墳墓還在呢?”
革大鵬沉聲道:“一場巨大無比的核子爆炸,毀了一切,使得地球上原有的一切,都變得不存在,高山化成溶岩,城市成了劫灰,這場爆炸,甚至影響了地球的執行軌道,使得地球脫出了軌道,脫出了太陽系,甚至遠離了銀河系,來到了外太空,成為孤零零的一個星球!”
他喘了一口氣,又繼續道:“而這個墓,和我們發現的那個人,卻因為某種還不知道的原因,被幸運地儲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