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小,反而成了各門各派爭權奪利、相互傾軋的綠林官場。如此墮落,我天山派為什麼要與之同流合汙?”
這弟子向來脾氣剛直,寒石老人倒也知道。如今聽他這般說來,苦笑道:“李響,且不說錚劍盟氣節如何,如今他們人多勢眾,蕭盟主漸有一統江湖之勢。如今他派來使者相邀,我小小天山派又豈能抗拒?何況,我們加入錚劍盟,不過是一個名分上的事。天山自安於一隅,錚劍盟以後還真的管得了咱們麼?”李響將頭垂下,伸掌按在自己胸前,苦笑道:“師父,那是他們管與不管的問題麼?是我們點不點頭的事啊!只要我們說一聲‘同意’,喊一聲‘蕭盟主天下無敵,一統江湖’,那麼從那一刻起,天山派膝蓋著地,再也不是天山派了!”
寒石老人的火氣再壓不住,喝道:“你這孩子,便是這般不知變通!”
李響閉上嘴,可眼神中卻沒有一點兒退縮,他狠狠地從師父的眼睛望進去,很久才慢慢說:“嘿,變通……這世上什麼都變通得來麼?師父,所謂江湖,若是不能一舟一劍,逍遙來去,反要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雖然自負大俠——又有什麼味道?”
寒石老人面色瞬息變化,喝道:“好,你倒教訓起我來了!既然你這麼執迷不悟,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弟子,今天就清理門戶!從今天起,你不再是天山弟子,天山派的功夫這就留下來吧!”他兩臂一張,白鶴晾翅般飛身撲上。
李響向後退了一步,他的右手還是動彈不得,可是左手卻在這一退中蓄滿力量。眼見寒石老人撲到,李響大喝一聲道:“開!”一拳便轟了出去。
這一拳,來得正,去得直,正大光明之中頗帶著魚死網破的決絕,挾萬鈞之力直撞寒石老人面門。寒石老人叫道:“好!崩雪拳!”
崩雪拳乃是天山鎮派絕學,一拳擊出,可柔碎飄雪,剛開冰河,可是也因為太過霸道,往往傷人之前先傷己。所謂“崩雪如飛,拳去不歸”,這門拳法的習練,於人陰陽二氣都有大害,故此,天山派歷代願學、並學成此技者屈指可數。李響天資聰穎,人又傲氣,行事一向偏激,性格恰與這拳法對路,因此年紀輕輕就練到五成功力。這時施展開來,卻是擺明了要和師父鬥到底了!
寒石老人白眉斜挑,右手攢如鶴嘴,沿著李響的手臂攀上,到得臂彎處,猛地一啄,李響的拳勁登時散開。寒石老人的左手早到,在李響的腋窩處猛地一擊,右手一壓,李響大叫一聲,左臂便也給卸掉。
李響向後退去,可寒石老人的身子就像是一片羽毛般向他身前三步處逼來。李響退無可退,悍勇之氣大盛,猛地足下一定,身子向後一仰!身如繃弓,頭如弦箭,一記頭錘正待發出,寒石老人的左腳已踏上他的左膝,右膝抬起,正正撞在李響仰起的下巴上。
李響的身子被寒石老人這一踏一撞斜斜地拉得筆直,脊柱上“咔”的一響,幾乎被拉斷,整個人如散了架一般,再用不上一點兒力,直挺挺摔了下去。寒石老人飄然落地。方才這三式“鶴控”乃是天山絕學,專破本門三大剛拳。
李響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亂閃。寒石老人一腳挑在他腋下。李響身不由己,半空裡翻了個身,“啪”的一聲,面朝下又趴在地上。寒石伸手一抄,他身後一名弟子的長劍“刷”地脫鞘而出,落在他手裡。長劍一送,輕輕點在李響的肩胛上。就聽寒石老人森然道:“李響,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跟我回去,向掌門、盟主使者賠罪,然後面壁思過,咱們仍是師徒!”
李響艱難地側過頭來,方才寒石老人那一記膝撞已撞得他口鼻處血肉模糊。他伏在地上,輕輕喘息,血沫子一絲絲噴出:“師父……我小時候……你為什麼不教我這些為人處世之道呢……”
寒石聽了,心裡便是一窒。這弟子自幼隨自己長大,這時回想起來,在他小時候,自己教他的盡都是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殺身成仁,捨生取義”、“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之類的教誨,而如今,自己卻讓他來向那滔滔濁世低頭服軟。
為什麼!當他還是個柔弱孩童的時候,自己要教他成為一個偉丈夫,而當他身懷絕技的時候,自己卻想要讓他變回一個普通人?他對這孩子的疼愛從來未變,可是好心為他指的兩條路,為什麼分歧會這麼大?恍惚間,寒石老人突然怕了起來,這孩子的話突然間讓他心頭大痛,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一陣迷茫。
李響的大師兄此刻搶了上來,伸手托住寒石老人的手臂,叫道:“師父,且慢動手!”他回過頭來勸道,“小六,你便認個錯又有什麼關係?師父年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