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間。
走到他床邊時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囈語。
呼吸好像也平穩了些。
我看了看他肩胛骨上的那個創口,已經有血流出來了。
可是量卻不多。
於是,心中半憂半喜。
喜的是有血流出,說明應該不會血肺。
憂的是,這樣證明他真是傷到了肺部。
這樣的傷只能靠他身體的自愈能力。
可是,若是沒有穿肺,只是傷了一點的話還好。
但若真是穿了肺——想自愈,除非是出現奇蹟。
默默的看著他,雖然他此刻不言不語,我卻能感覺到他強烈的求生**。
他想活下去
“你一定要堅持想活下去,就一定要堅持住”我在心裡默默的對他說。
之前;不是沒有看到送來的傷員被覆上白單抬出這一號醫帳;可是;那些都不是我的病人。
學醫十二載,我沒有經歷過病人的死亡,只除了一個本來也許可以治好的香郎。
可是他,並不只是我的病人……
傷員終於來了。
源源不斷,基本半個時辰便會送到一批。
從每個醫務兵凝重的表情中,可以想象出戰況的激烈。
可是,大家都沒有時間說話,醫師要忙著救治傷員,而他們要爭取儘快的返回前線,接送新的傷員。
我只在第一輪傷員送到時說了一句,“把傷得最重的病人放到前面的病床。”
其中一個醫務兵目無表情的抬頭看我一眼,硬邦邦的,“醫師大人,傷得最重的七個在路上已經死了。”
我一噎,有些生氣。
另一個和他一起抬擔架的醫務兵瞥了他一眼,低聲道,“醫師你別怪他——有一個……是他的兄弟。”
看著他們抬著擔架進入醫帳,我默然無語。
誰也未想到的是,這一輪的進攻,竟然持續了兩天兩夜。
足足二十多個時辰,暗族前赴後繼在土國負責的陣地範圍內的十幾處,發起一共二十幾次進攻。
他們如同老鼠一般,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又在西。
這邊剛剛打退了,那邊又冒出一堆。
暗族的屍體堆積如山,我們這邊的傷亡也直線上升。
八個時辰後,所有的醫師醫護都上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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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手還是不夠。
黑色冰寒毒的傷員人數也直線上升。
在我放了第十一次血之後,我一次性的放了大半碗,悄悄的分了半碗拿給桑長老。
還好換了一個醫帳,原來的一號醫帳已經滿員了,我和桑長老在這個新一號醫帳裡。
而歸離,還在原來的一號醫帳。
我暗自慶幸。
不過也是沒辦法。
這麼多的傷員,我一個人救治不過來。
一次一刀,就算傷口淺,可我手腕上現在自手肘以下已經近二十道傷口未癒合了。
實在害怕不好交差啊。
要是有個塑膠針管就好了。
接在血管上,用的時候拔掉塞子,便可放血出來……
想什麼呢?輕輕拍了自己一下——我無奈的笑。
黑色冰寒毒很霸道。中毒時間愈長,解毒愈不易。
十二個時辰後,毒便會入五臟六腑。
若是功力高還能堅持,但需要加倍的血量才能解毒。
而功力低一些的,卻是回天乏術了。
低頭看了一眼,他面色沉重的看住我,“若不夠——也不可再放。生死有命,莫要強求”
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沒有反駁。
放了血之後,我反而精神一振。
不禁想起了中世紀歐洲的放血療法——果真是能讓人體暫時亢奮啊。
可是,卻見沒有時間讓我天馬行空,我只閃了閃神——帳門外又送來了一批新的傷員了。
面色一整,又快步迎了上去……
傷員——黑髮的、棕發的、金髮的、紅髮的……,不同或相同的髮色,有著不同的面容,不同的年紀,卻有著同樣咬緊的牙關,帶著暈迷前強忍痛楚的表情……
傷口——深灰的、鐵灰的、黑色的,然後斷肢、血洞、抓痕、撕裂傷,碎裂的骨頭,紅色的血肉、白色的筋膜……
漸漸的我覺得自己已經機械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