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苦笑。
中藥敗胃,我這段時間喝太多藥了。
不但沒有什麼胃口,嘴裡就一股子藥味。
吃啥也不香。
不過一看那粥的品相,便知道清九是費了功夫的,哪能不表揚一番呢?
無奈的笑笑抬頭,卻見他們三人神色複雜深沉。
我看著他們,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最後只能笑。
非月垂下了眼瞼,輕柳輕輕一嘆,“都兩日未休息了,先睡一會兒吧。”
我搖搖頭,“不!你們難得才來一回,我不想睡。”
在我發上撫了撫,輕柳道,“我們暫且不會走的,他們恐怕天亮前也會到。你先歇著,只管放心,會有時間說話的。”
低頭想了想,“那你們不許走,就在這裡陪我。你們趕了路也是要歇息的。”又看向歸離,“反正鋪了地毯,地方也夠,你們三人肯定有話要說,不妨就一處打地鋪吧。”
就算不能說話,能近一些也是好的。
歸離笑了笑,點點頭,“我去拿些單子過來。”
非月妖嬈一笑,貼近我,“丫頭今日這般膽大的,竟讓我們三人都留下——”
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不接他的話,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他們來了記得叫我。”
說著轉身朝榻上一趟,和衣睡去。
真正的沾枕即睡。
之前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休息了沒多久又是兩天兩夜,我真覺得累了。
如今見了他們心裡一鬆弛,那倦意更是鋪天蓋地的。
恍惚聽見他們說話。
可說得什麼我全無印象。
也恍惚覺得有人拉起了我的左手,有目光久久的駐留在手腕上。
卻辨不清是誰——因為真的睜不開眼。
只是想睡覺。
沒有人叫我。
知道戰鼓聲又起。
我從無聲的世界裡驚醒,跳下了床。
抬眼一看,窗外日高起。
卻不知是上午還是下午。
帳篷裡只有我一個。
擰了把面巾抹了抹臉,我提著藥箱朝醫帳行去。
還未走到醫帳,便看見我的醫護有些焦急的在一號醫帳前眺望著。
心裡猛的一沉——他站在最早的一號醫帳前,而不是備用的一號醫帳。
看到我,他臉上一喜,很快的笑容又消失了,有些躊躇和遲疑的看著我,“四十七床,高熱了……”
垂了垂眸,“多久了?”
他低聲道,“一個時辰前發現的。”
我皺眉看向他,“為何不通知我?”
他低頭道,“桑長老說不用。”
默然的看了看他,無法指責。
我提著藥箱走了進去,他跟在我身後。
還未走到近前,就看見他滿身的潮紅,和急促起伏的赤裸胸膛。
走進一看,嘴唇都燒了起了白皮。
探了探,心裡一落——這溫度,至少四十度!
“已經喝了退熱散毒的藥了。”醫護囁囁道。
我閉了閉眼,心有些發緊。
這是肺部的炎症引起的高熱——要退熱,就得消炎。
這樣的炎症——除非,有抗生素!
中藥消炎的速度遠遠不及病菌繁殖的速度。
藥定然是桑長老開的,我什麼都做不了了。
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我不會比桑長老做的得更好。
取過一碗水,我用消毒後的棉條沁溼,塗抹他乾涸的嘴唇。
醫護伸手過來接,“我來吧,清醫師。“
我搖了搖頭,“你去找些烈酒來,替他擦身吧。”
他一愣,我輕聲道,“可以降溫。”
他轉身蹭蹭的走了。
我凝視著他殘破的面容,慢慢道,“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你是哪裡人?可是我知道,你有想念的人。你的娘,你的娘子,也許還有你的孩子,你的兄弟,你的姐妹……他們都等著你。你如今傷的有些重,但是,你一定要堅持住!只要堅持住,你便能回去見她們——我知道你是好男兒,你打退了暗鬼的進攻,比我勇敢多了,我連戰場也不敢去看。你們都很勇敢,可是,你還要更勇敢,更堅強一些!堅持下去,挺下去,回去見你的娘,見你的娘子——她們,都在等你。”
衣袖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