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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一隻酒壺,三隻酒杯。石桌旁,四個石凳,三個人。
“五哥,來,我敬你。”香郎似已有三分酒意,“這世上只有五哥你是對我最好的。我謝謝你這五年來時時來看我,來陪我。”
五鶴與他舉杯共飲之後道,“你我兄弟何必見外,這等話委實生分了。”
香郎又舉起杯,目光轉向我,“漓紫,這杯敬你。你這般女子實在天下少有,我香郎確實佩服的緊——”
我縱然皮厚,被他這麼出其不意的一誇,也覺赧然,忙止住他,“別誇了,我有幾兩我自己清楚著呢,要我喝酒和就是了,千萬別開表彰大會。”說完,我仰頭把酒乾掉。
香郎勾唇一笑,半假半真的看著我道,“若是我的病好了,就嫁給漓紫如何?從此對漓紫一心一意,惟命是從,可好?”
咳咳——我還沒完全嚥下的酒頃刻就嗆到了喉嚨,猛咳了好幾聲,接過五鶴從房裡拿出的水杯,道了聲“謝謝”
喝了口水,我抬眼看著香郎,他此刻也是玉面桃花,淺淺淡笑著看我——這神情,倒讓我辯不出真假來。
再看五鶴,我們三人當中好似他的酒量最好,此刻我和香郎都是滿臉桃色,只有他面色微粉,神情自然,還是那副謙謙君子狀。
“十三弟,莫拿郡主來玩笑。”五鶴看著香郎。
“五哥怎知我在玩笑?”香郎挑眉道,又瞟我一眼,“我這一輩子難道就不能認真一回?”
汗,這傢伙吃錯藥了吧。我趕緊出聲,“香郎,若是你是因為寂寞,那是不該。若你是因為感恩,那可不必。若是你是出於真意——”我頓了頓,“對不起,我不適合。我當你是朋友,卻並無他意。”
有些歉然的看著他,忽然他“呵呵”輕笑起來,“漓紫,你果然好玩兒啊。這樣就把你騙到了,真真沒勁。你還是不如我五哥知我啊。”
五鶴端起酒杯輕抿,看他一眼,沒有言語。
我惱恨的伸腳在他腿上輕輕一踢,“騙我很好玩麼?”
香郎呵呵直笑,也不躲,“我錯了,罰我喝酒好麼?”
說完,倒了一杯一口飲下。
喝完這杯酒,他已經眼若秋水,臉若朝霞,看了一眼我,又看向五鶴,“五哥,你可知漓紫做詩可是極好。今天如此高興,不若叫漓紫再賦上一首,如何?”
五鶴微微一笑,看著我,“不知五鶴可有幸?”
汗,這不又逼得我剽竊麼?中國五千年文化倒給我做了無數次面子了。
“容我想想吧。”我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那牡丹旁,心中好詩詞雖多,一時半會卻不知用那首的好。
抬首望天,又是一個十五了,月似銀盆,若在地球,應該差不多中秋了吧。
驀然回首,才發現自己已經在這異世生活了十二年了,往事歷歷在目,許多熟悉的面孔在腦海掠過,師傅、師公、紫夢母女、年幼的森、長大後的森、還有清觴、炎赫、炎炙、輕柳、幼年的軒夜、長大的軒夜、還有非月、水皇、非星公主、還此刻面前的香郎與五鶴……
等我離開後,這一切都會是夢麼?悵然若失,“莊周化蝶”,我是莊周還是蝶?
“漓紫——”大概看我望月竟然望的痴了,香郎喚我,“你在想什麼?”
驚醒般轉過身,我勉力一笑,“沒想什麼。”他狐疑的看著我面上的神色,顯然是不太相信。
五鶴也輕輕蹙眉看著我,我笑道,“不是想詩麼。大詩沒有,小詩倒想了一首。”五行大陸詩詞不分家,詩為大,詞為小。
皎月在上,我亭亭玉立在牡丹叢邊,展顏一笑,緩聲而吟,“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好一個夢裡不知身是客好一個別是容易見時難最最妙的還是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此詩,香郎自當幹三杯五哥,你說呢?”香郎扶著酒壺,長身而立,臉似桃花,雙眸卻亮如晨星的望著我。
五鶴也站了起來,眼裡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郡主才情,五鶴不及,自當飲這三杯”
香郎先給五鶴倒了,再給他自己倒的時候壺中沒酒了,他彎腰從桌子上又拿出一壺酒來。
我不由失笑,這人當真是有備而來的。
此時,心中有鄉情,有離愁,許多的感覺交織成一團,我上前一步,大聲道,“好,要喝我們大家一起喝。今夜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