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媽的決心還表現在吃飯上。那晚她足足吃了三大滿碗飯,吃飯時下了死力氣,好像咬得碗動,嚼得嘎嘎響,還把奶奶溫的一壺水酒全喝掉了。吃飽了喝足了的媽媽在油燈下看上去美麗異常。只是她的眼睛紅腫,顯得懶懶的,像只剛睡醒的貓。
這之後我們的生活基本恢復了正常,沒多久人們便不再談表姑和福祥,彷彿他倆是個影子,燈一熄影子就滅了。媽媽和奶奶也很少在家裡提起他們倆,有時我會恨她們健忘,可看到奶奶和媽媽那麼疲憊,我又會心軟,心想作大人真是辛苦。可不是嘛,媽媽繼續白天參加各種大會戰晚上挑燈寫報告,只是她現在改用兩根燈芯了,說是眼朦看不清字。奶奶嘆口氣告訴我,媽的眼朦是吃紅鍋吃的,有一回上墟她提回一藍子肥肉,肉上面用些雜物遮著,回家熬了幾大壺油。那些日子我們桌上的菜油光水滑、芳香四溢,幾天之後我們全家人的頭髮都黑了些。我是多麼希望奶奶經常提回一些肉來啊!可媽媽說這些肉是奶奶把她老早做的一副壽材賣了才買來的,我吃得就有些不心安。雖然我小,但我還是知道這一帶老人的規矩的。這兒的人一上五十歲就開始給自己置辦壽材,平常她們不講壽材,喚它“逍遙板”,老人們把逍遙板漆成紅的黑的擱在空屋裡,若沒有空屋就放在哪間房子倒板上,其實那些倒板都沒有釘好,只是幾根橫樑,逍遙板就撂在那上面,講究些的會在上面蓋幾件蓑衣,大部分人家的逍遙板就那樣裸著,但是生灰的卻極少,老人們生前享不了福也沒什麼財產,這逍遙板他們是看得很重的,他們不會讓它蒙塵。阿林奶奶的逍遙板可能是全村最講究的,猩紅的油漆上畫了各式各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