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火柴……林林總總,應有盡有。張一鳴感動地說道:“這哪是拿不出手的東西,你們簡直把百貨商場給搬來了啊!”
市民聯合會送的是麻袋、木材、鋼板、鐵絲等修建工事用的材料。張一鳴說道:“這太好了,我們正急需這些東西,你們送得太及時了。”
市民代表說道:“不瞞張將軍說,我以前也當過兵,打仗需要什麼,還略知一二。”
“太感謝了。我代表新25師全體官兵感謝上海市民對我們的支援,我師全體官兵定將不負眾望,奮力殺敵。”
商界代表說:“張將軍太客氣了。你們在前線抗戰禦侮,浴血拼命,我們捐點物資,不過盡一點中國人的責任罷了,跟你們比,又算得了什麼呢?”
“保國衛民,軍人之天職。有了你們後方的支援,我們就更有信心了。前方和後方,心心相連,何懼倭寇猖狂!”張一鳴舉起手中的茶杯,“我以茶代酒,謝謝諸位!”
喝完茶,婦女代表說:“張將軍,請把你們的傷員交給我們帶回去,我們會負責把他們送往後方醫院。”
“好。”張一鳴答應了,隨即命令警衛:“告訴弟兄們,把東西卸完之後,馬上把衛生隊的傷員抬上車。”
他又對婦女代表說道:“大姐,張某有一事相求。”
“張將軍請說,我一定幫忙。”
“我的未婚妻在紅十字會的救護隊服務,今天來羅店的時候,被日本飛機炸傷了,我想請你把她送回上海,交給她的姨媽,可以嗎?”
“當然,我一定辦到!”
半小時後,貨物卸完,開始抬送傷員。張一鳴提著一盞馬燈,來到白曼琳的小屋,因為怕燈光會招來日軍炮火,部隊實行燈火管制,所以馬燈用黑布罩著,只留一條縫,露著一點微弱的燈光。他走到竹榻邊,提起燈,讓燈光照在她臉上,仔細看著她熟睡的臉,彷彿怕把她忘記了。過了一會兒,他把馬燈遞給婦女代表,俯身抱起了她。她被驚醒了,睜開了眼睛。“表哥,怎麼了?”
“琳兒,我得把你送走了。上海慰問團來送慰問品,順便把傷員帶回去,你也得跟他們回去。”
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一雙眼睛裡滿是恐懼。“表哥,天好黑,我怕黑,你別趕我走!”
他感到她在他懷裡發抖,把她抱緊了些,聲音變得前所未有的柔和。“我不能把你留下來,這裡不安全。趁著天黑走,不會碰上敵人的飛機。等到了上海,這位大姐會送你回家。”
她仍然在抖,但咬著嘴唇沒有說話。張一鳴把她放到擔架上,婦女代表提著燈在前面引路,警衛抬著擔架來到一輛卡車後面,車上的人把擔架接了上去。張一鳴和婦女代表跟著上了車,把她安置好後,他蹲下身對她說:“琳兒,今日一別,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如果我真的殺身成仁,你將來不要忘了曾有一個疼你、愛你的表哥,有空的時候到表哥墳上跟我說說話,我就滿足了。”
“表哥。”她不顧胸口疼痛,拉著他的手,哭道:“你不要這麼說,你不會死,你不能死!”
他笑了笑。“傻丫頭,我只是說如果,不見得我真的就會死。你這樣子,倒好像我馬上就要死了。別哭了,做個好姑娘。”
她越發哭得厲害。他硬起心腸,掙脫她的手,然後站起身,對婦女代表說:“大姐,一切拜託了。”
婦女代表已經熱淚盈眶:“張將軍請放心,路上我會好好照顧她。”
他下了車,走出老遠,耳邊彷彿還聽見表妹的哭聲,他心中嘆了口氣:“琳兒,但願今生還能再見!”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虎賁 第十章 (1)
第二天,天色微明,幾十架日機飛臨羅店上空,開始瘋狂地轟炸,日軍的重炮也向著鎮內和鎮外的中國陣地猛烈轟擊。一時間,早已是斷牆殘壁的古鎮再次經受戰火的肆虐,爆炸掀起的煙塵氣浪、飛沙走石籠罩全鎮,熊熊的烈火到處燃燒。持續不斷的爆炸聲震得中國官兵們的耳朵嗡嗡直響,神經都快要繃斷了。密集的轟炸使張一鳴的指揮所也沒能躲過,一發炮彈穿過屋頂落在房裡,屋頂瓦片四濺,屋內塵土飛揚,幸運的是炮彈是顆啞彈,沒有爆炸。他拍拍身上的塵土,鎮定自若地說:“看來,天佑我張一鳴不死,讓我跟小日本決戰到底。”
轟炸一直持續到中午。駐守的中國軍隊傷亡慘重,最可憐的是一些新兵,連敵人的影子還沒有見著,空懷了殺敵壯志,一槍未放就死在了敵人的炮火下,連名字都不曾留下。日軍對羅店的轟擊是毀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