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拿起酒瓶,也不用酒杯,就對著瓶口喝了起來。張一鳴趕快奪過酒瓶,說道:“徐縣長,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也不能這樣傷害身體啊!”
聽到母親的哭聲,徐詠梅來了,問道:“媽,你怎麼了?”
徐太太號啕大哭,哪裡還說得出話來。徐詠梅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父親,急得直問:“爸,你們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三小姐,”張一鳴說道:“懷遠犧牲了,你勸勸你的父母,別讓他們太傷心了。”
她驀地睜大了雙眼,望著趙義偉,彷彿在問他是真是假。趙義偉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了頭,說道:“都怪我,我沒照顧好他。”
一聽這話,她明白弟弟確實死了,顧不得勸父母,自己跟著“哇”地哭了起來,趙義偉心裡也很難過,說道:“是我的錯,我要是多留點心,他就不會死了。”
她哭道:“這哪是你的錯,都是小鬼子乾的,他們為什麼不呆在自己的國家,要跑到我們這裡來殺人呢?”
張一鳴說道:“他們是倭寇的後代,骨子裡就帶著海盜的跋性,強盜的本性就是要殺人放火,搶東西。”
縣城很小,是那種衙門打板子,滿城聽得見的地方。城小,大家互相都認識,有什麼事傳得很快,徐家小兒子陣亡的訊息一會兒就傳開了。鄰居們和親友陸續來了,或勸說,或陪著灑淚。一個老太婆拉著徐太太的手安慰說:“不要哭了,太傷心了對身體不好。”話沒說完,老太太的眼淚已糊了一臉。
一個70多歲的老先生由他的孫子扶著進來了,他是前清舉人,在縣裡德高望重,聽說徐家老五犧牲,他不顧年邁,一定要來給抗日的烈士敬一杯酒,焚一柱香。
徐澤遠回來了,他已把弟弟的屍身擦乾淨,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軍服,放進了一副上好的棺木,和幾個擔架隊員一起抬了回來。看到靜靜地躺在裡面,好象在熟睡一樣的徐懷遠,徐太太和徐詠梅撫棺痛哭,徐文懿和徐澤遠在一旁也是泣不成聲。
張一鳴緩步上前,取下帽子,低頭默哀。前線戰事緊張,他不能離開太久,默哀完畢,他好好安慰了徐家人幾句,然後對徐文懿說:“徐縣長,我得回去了。我把趙副官留在這裡,你有什麼需要,叫他去辦就行了。”
走前,他發自內心說了一句:“徐縣長,別太難過了。”
徐文懿嗯了兩聲,沒能說出話來。
鄰居和親友含著眼淚,自發地拿來了香燭紙馬,白布帷幔,很快就把徐家的客廳改成了靈堂。這是縣城裡第一個陣亡的子弟,城裡的居民,不管平時是打過交道的,還是素不來往的,得到訊息都紛紛來了,川流不息地來到棺木前,有的鞠躬,有的默哀,含著淚灑一杯酒,或點燃香燭、焚燒紙馬,祭奠這位為國捐軀的年輕戰士。
老舉人流著淚唸叨:“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靈桌正中,放著一張大照片,這是徐懷遠剛從軍時照的,照片上的他意氣風發地笑著面對大家,面對他無怨無悔的17歲人生。
虎賁 第二十三章 (1)
在縣城外圍的前沿陣地上,新25師的官兵們用機槍、步槍、迫擊炮、手榴彈打退了敵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戰壕挖好了被炸平,炸平了又重挖,一個個山頭幾乎被敵人的炸彈、炮彈翻了過來。官兵們堅守在被血肉混合、滲透了的土地上,始終沒有讓敵人前進一步。日軍經過二十六天的鏖戰之後,死傷累累。德成旅團自入侵中國以來,還從未受過這麼大的損失,德成達郎雖然驕狂,畢竟是從日本帝國陸軍大學畢業的,不是一介武夫,在明白了新25師的陣線難以攻破之後,他改了戰術,不再從正面強攻,而是留下小部隊佯攻,自己率大部隊悄悄繞了一個大圈子,繞開新25師,迂迴到廬山。德成達郎撤離大部隊的時候,為了迷惑中國軍隊,一面撤離,一面請求空軍用飛機對著山上的陣地輪番轟炸了幾個小時。轟炸結束後,留下的日軍過了很久才象徵性地發動了攻擊,防守的各個團都覺得有點不對勁,紛紛向上彙報情況,訊息很快送到了師部。張一鳴聽了之後,判斷出敵人的大部隊已經撤走,他怕敵人迂迴到自己側翼襲擊,一邊派人出去打探訊息,一邊把138旅從山上撤到縣城附近早已挖好的戰壕裡,嚴陣以待。直到得知敵人已經離開長興之後,他才鬆了口氣,趕緊趁此機會休整一下部隊,補充兵力。
不久,他接到兵團司令薛嶽的命令,要他火速支援廬山西麓的泰興。德成旅團已經同防守在那裡的一支廣東部隊167師交上了火,粵軍作戰向來驍勇,不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