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偉是個豪傑,向來自負是一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對她把他形容成大姑娘很不高興,加上精神緊張,背上疼痛,心裡有些發煩,說道:“我就受了點外傷,又沒什麼大不了,用得著你這樣嗎?簡直把我當成了殘廢。”
傷兵因為傷痛的緣故,情緒往往比較暴躁,她本來很清楚,但現在心情不好,眼淚一觸即發,他粗暴的態度刺激了她,她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趙義偉嚇了一跳,頓時慌得手足無措,說道:“我沒說什麼呀,你不要哭了,我聽你的,我不動就是了。這還不行嗎?你不要哭了。”
她還是哭。趙義偉很少和女人打交道,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急得連痛都給忘了,說道:“你不要哭了,算我說錯了行不行?求求你別哭了。”
她努力止住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穩住自己的情緒,幫他脫下上衣,露出肌肉發達的上身,解下纏在他身上的繃帶,揭開紗布,用乾淨紗布蘸上鹽水清洗傷口。紗布一接觸到他的傷口,他雖然沒有出聲,但他的背立刻一挺,肌肉也變硬了。她問道:“很痛嗎?”
“沒事,你該幹啥就幹啥。”
她小心地給傷口清洗、消毒,然後蓋上浸了酒精的紗布,再用乾淨繃帶重新纏上。把手臂上的創口也處理完後,她解開他手指上的紗布,只見血肉模糊的皮肉裡露著白生生的骨頭,她平時給醫生打下手,看到這樣的傷口總覺得心驚肉跳,這次由她自己處理,她覺得手有點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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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賁 第二十四章 (4)
他看她遲遲不動手,問道:“怎麼啦?”
她用鑷子夾起紗布,蘸了鹽水,緊張得手微微發顫,趙義偉看她臉色發白,有點明白了。“怎麼?害怕嗎?”
她點點頭,“我是第一次單獨處理這樣的傷口。”
“讓我自己來。”他接過鑷子,把紗布往手指上一放,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讓他戰慄了一下,他一聲不吭,咬著牙繼續清洗,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不斷地冒出。她摸出手絹,輕輕替他擦著汗水。除了他的母親,還沒有女性這樣溫柔地照料過他,他的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說不出的情感,連疼痛都覺得輕了。
換完藥,她扶他躺下,收拾好東西正要走,他開口了:“你坐一會再走吧。”
“我還有事。”
“就坐一會兒,你的眼睛哭腫了,現在出去,人家看見了,還當我欺負你了。”
譚佩瑤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她心裡早就後悔自己太不冷靜,聽了他的話,她也怕別人看出來,不敢出去,在他床邊的凳子上坐下了。她知道他給師長當副官好幾年,非常清楚張一鳴的情況,很想跟他打聽一些事情,但又怕太露骨引起他的疑心,心裡有些猶豫。趙義偉則怕自己說話造次又引得她哭,也不開口,兩人一時沉默了。
過了好一陣子,還是他忍不住打破了僵局:“你來部隊多久了?”
“3個月,你呢?”
“8年了。”
“你說8年前師長救過你的命,是怎麼回事?”
“這話說起來可就長了。我是山東人,祖上本來是開鏢局的,後來因為戰亂,鏢局賠了本,開不下去了,我爺爺就帶著一家人回到鄉下,買了幾畝地,一家人就靠種地為生。我18歲那年,鄉下爆發瘟疫,我爺爺、我娘還有我弟弟都死了。那場瘟疫死了不少人,有些莊子差不多空了。我爹怕我也染上,就帶著我離開鄉下到了濟南,租了一個院子開武館。我們不知道當地已經有了一家武館,它的後臺老闆是當地的幫派老大,綽號‘黑羅漢’,是濟南的一霸。武館開張那天,‘黑羅漢’派人來,要我爹把武館合到他那裡,我爹不幹,他就帶了幾十個人來砸場子。我爹武功雖然好,可對方人多,全帶著刀,甚至還有槍,”說到這裡,趙義偉深吸了一口氣,“我爹被他們用暗槍打傷,然後砍死了。我也被人砍了兩刀,眼看著小命就要完了。正好師長騎著馬從那裡經過,他知道這幫人,看到他們圍攻我一個,他發火了,決定救我一命,一槍就打死了‘黑羅漢’。這些人雖然囂張,當兵的他們還不敢惹,連老大的屍體都不要就跑了。我這才撿了一條命。”
譚佩瑤情不自禁地說道:“師長可真厲害。”
“他雖然厲害,但是重感情,對自己人一向很衛護。”
“他對他的夫人也很好吧?”
“師長還沒結婚,沒有夫人。”她心裡一陣狂喜,但他隨後的話很快就把她打進了冰窖,“不過他已經訂婚了,就是他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