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自己做不到,小北和葉溪都是無辜的,不應該死在我手裡。
深井四周,分佈著二三十個甬道入口,無論從哪裡出來,都會墜入無底深井。這種“斷頭陣法”非常兇險,採用的是“隨時與敵人同歸於盡”的設計思路,但追隨紅龍的人能死後重生,我們就未必有這樣的幸運了。
“看,你做不到,葉離漢也做不到,否則當年一刀斬下,將封印在納蘭小舞體內的貓靈殺死,就不會有今日之患了。選取對手最親愛的人做為宿主,這是我的聰明之處,也是全人類的悲哀。沈南,你是當世名醫,能否為身邊這兩個病人開出兩全其美的良方?如果不能,就隨我來吧,以死亡來救贖自己的內疚——”她向我招手,連結撞擊聲從無底黑暗中隱隱傳來。
我放開小北和葉溪,但接著揮掌砍在兩人的頸後,要他們好好躺下來睡一覺,免得被敵人利用。
“隨你走,去哪裡?”我冷笑著回應。
就在雅蕾莎背後,方星悄悄地出現了,在正南位置上放置黃金劍,正西、正東位置則分別放置面具和古書,然後她飛躍過幾道斷壁,落在我的身邊。
“去哪裡?我可不可以一起跟去?”她輕輕巧巧地笑著,低聲告訴我,“大陣布成,就算不能徹底剿滅她,也可以把她逼進黑洞,徹底封印起來。”
“經歷從生到死的通道,你們再次重生時,就會看到黑暗的嶄新世界。”雅蕾莎驟然舞動鐵鏈,嗖的從我們眼前掠過,捲住了方星的腕子。
我再次拔刀,霍的凌空躍起,向雅蕾莎當頭飛斬。深井中心的方柱至為狹窄,容不得兩個人並排站立,更何況在我躍起的同時,方星也借鐵鏈揮動之力,向前飛縱,當前形勢已經成了我們三個爭奪那小小的立足點。
鐵鏈連續舞動著,瞬間把方星與雅蕾莎纏在一起,令我的長刀失去了落點。
“隨我來吧!”雅蕾莎直直地向後倒仰,墜入黑暗之中。
我掛念著方星,也跟著躍下,眼前瞬間一片漆黑。
下落的過程特別漫長,當我再次腳踏實地的時候,四周的環境已經變成了一座昏暗的墓穴。雅蕾莎坐在對面的高臺上,身後燃著幾十支蠟燭,光影飄忽之間,把她的臉映得時明時暗。
此刻,她不再是可憐兮兮的伊拉克難民女子,而是遍體黃金鎧甲、神情高高在上的埃及祭祀。
“黃金眼鏡蛇,久仰了。”我單手提刀,冷靜地審視著四周的環境。做為傳說中的埃及女祭司,對方曾給江湖同道留下了很多詭譎的異聞,包括最高明的移魂術、最犀利的阿拉伯刀術、最迅捷的移形換影術等等。
“那僅僅是我的身份之一,假如戈蘭斯基還在這裡的話,他會告訴你,我還是義大利‘移魂術’的最高代表毒刺、紅龍的情婦緹歌,當然還有各種各樣其她身份。最重要的,只有我能擁有令生物的思想與身體分離的高明異術。試想一想,如果沒有那種技藝,又怎麼能主持紅龍的獻祭儀式?還有我的兩個妹妹——雪莉和潛伏在鬼墓下的無名黑巫師,都是非洲異術界的傑出代表,受到紅龍勢力的推崇。只有我們能把普通黑貓培育成強大的殺人武器,再賦予它們人類的智慧和生命。紅龍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無怨無悔地把全部身家性命放在我們這邊去賭。當時,就在這個墓穴裡,,他把自己的靈魂和一個阿拉伯國家的權柄都交給了我們,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止紅龍的轉世重生,你、世世代代的沈家名醫、雪山聖女、藏教活佛都無法阻止,你們、他們的命運都是成為祭壇上的任何一缸鮮血——”
她舉起赤裸的雙臂,上面的詭異蛇形紋身能夠讓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物。
方星已經倒下,就在雅蕾莎的黃金寶座旁邊。
“那些並不重要,這一次,只能有一方活著出門,也許你再也無法從所羅門王之刃下逃生了——”我記起了自己關於所羅門王和貓妖的那段幻覺。
“這麼說,你永遠都不會追隨紅龍,甘心做他麾下的聖戰勇士了?”
一條七彩長鞭悄無聲息地卷地而來,辮梢掠過我鼻尖時,帶起一陣洶湧澎湃的腥風。眼鏡蛇是世界公認的十大毒蛇之一,見血封喉,性情兇殘之至。毫無疑問,雅蕾莎也具有眼鏡蛇的這種特質,才被非洲人冠以“黃金眼鏡蛇”的稱號。
激戰中,四周的景物突然急速變動起來,小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萬里黃沙,無邊大漠。地面上堆砌著無數黑色的金字塔,有些還在繼續施工,無數疲憊不堪的奴隸赤裸著上身,光著腳在沙地裡辛勤勞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