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沉穩有力的聲音始終響在我耳邊,我的腦海裡彷彿浮現出沃野千里的殺伐戰場,敵方雖有十萬百萬之多,當我從高空俯瞰時,排程己方力量沿既定方位衝殺,瞬間便能夠摧枯拉朽般結束戰鬥。
我知道,那是從鬼谷子、孫武、衛青、蜀相諸葛亮一脈傳承下來的天機八卦陣勢,後代所有的奇門遁甲陣勢,無不是以此為基礎。包括金九演示給我看的鐳射陣,都只是這種陣勢衍生出來的東西。
“你看到了?”那聲音問。
我沉默地點頭,忽然領悟到雙方決戰時勝負的要點,絕不在兵將多寡或者武器良莠,而在於能否高屋建瓴般掌握戰局的天時、地利、人和。真正的高手,在決戰之前已經明瞭誰勝誰敗,所以才能做出“能勝則戰、不能勝則守”的準確判斷。
“將來,你會用到這些,還有——”隨著他的聲音一變,我看到的景物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靜止不動的手掌,旁邊則是一張堆滿了小刀的長桌,層層疊疊的,不下幾千柄。
同樣的畫面,我在幼年時父親的書桌上看到過,不過並非真刀真桌,而是一本古籍中間的插圖。
“沈家飛刀,最多能在瞬間同時發射多少柄?”他問。
我在記憶中搜尋到父親說過的話:“最低為一,最多能至無窮。”
他笑了:“無窮,誰能準確地告訴我,數學家詞典裡的‘無窮’究竟是多少?我必須告訴你,之前你接受到的教育經過沈家數代人的以訛傳訛,很多地方已經發生了巨大的偏誤,甚至前輩會以錯誤的方法來教授後輩,直到錯上加錯,無法糾正。現在,我告訴你,數量不重要,重要的是達到己方的目的。一刀或者萬刀,只要達到目的,則一就是萬,萬就是一。真正發射飛刀的絕技真諦,就在你自己心裡。”
那雙手慢慢捏起兩柄飛刀,擲向遠方,接著同時捏起四柄擲出,然後是八柄、十六柄,手法越來越快,數量越來越多,直到長桌空了為止。最後,食指、中指縫裡,仍舊只挾著一柄刀。
“手中有刀,心中無刀,抑或是手中無刀,心中有刀,都是一個刀客的極高境界。沈家飛刀,在逐代傳遞中,漸漸受到別派武功的擾亂,變成了只求殺人、無法成佛的四不像東西。你要記住,出刀之前、之後,心裡、眼裡只有你即將獵殺的目標,就像狙擊手的十字絲中心一樣,不會為野花微風而動,一心一意,只關注唯一的目標。心在哪裡,刀就在哪裡,直到一場戰鬥結束為止。當刀法練到絕妙境界時,刀即是人,人即是刀,抑或天下萬物、白雲蒼狗都可以成為我獵殺目標的武器。沈南,忘掉你以前繼承下來的古板刀法,只看著面前的這柄刀,然後把它裝進自己心裡。”
那聲音消失了,我的目光被刀尖上的耀眼鋒芒所吸引,定定地凝視著它。漸漸的,它的形像越來越模糊,陡然幻化成一條飛舞的銀帶,漫空遊弋著,最後嗖的一聲消失在無邊天際。
“你是最好的人選,一千八百年來,最好、最精純的殺人武器——”那人的臉龐倏的後退,放開了我的手腕。
我的頭頂、心口都在隱隱作痛,渾身疲倦無力,彷彿剛剛經過了幾百場激戰。
“現在,你可以救她,用你的刀和真心。只要劃開那塊萬年寒冰,她便仍是你的意中人,不會因生命的暫止而有任何損傷。”那人抱著胳膊站在走廊裡,只能看出一個模糊的剪影。剛剛那場幻覺之中,他教給我太多東西,自己的頭脹得厲害,身體也一陣一陣感到燥熱,急需一個陰涼之處敗火。
“這是冰?”我再次撫摸那塊水晶,掌心吐出兩團熱氣,自動被它快速吸收過去。
“當然是冰,當溫度抵達人類測量儀器的極限之後,水分子將發生難以形容的異變,類似於同樣元素構成的石墨、金剛石之間至軟、至堅的轉換,冰晶體之間的縫隙被無限收緊,它的緻密程度遠遠超過同樣顏色的玉石,而且不再因為溫度升高而融化。古代江湖人物獲得的‘北海寒玉床’就是同樣型別的東西,只不過那些取自於北極圈的冰山,而你面對的,則是來自世界屋脊的萬年冰川。沈南,只要堅信自己一定能成功,你的意念力就會變得無比強大,做到任何事——”
我感到丹田裡的熱浪正翻翻滾滾地湧上膻中穴,隨時都有巨浪決堤、心脈寸斷的危險,馬上盤膝坐好,雙掌貼在水晶體上,驅趕熱量,衝向這塊似冰似玉的東西。
“想知道那些寒冰像框裡留下的是什麼嗎?那個答案,任你猜千萬次都不會猜中的,那就是沈家的歷代祖先與貓妖搏鬥的畫面記錄。神醫、活佛、聖女三者聯